企劍黑墨 王良和

企劍黑墨　王良和

總算暫時給它安頓的位置
剛收拾好的書籍也這樣耳語——
暫且給他安頓的位置
我們將滾轉復仇
文字閃亮而沉重的劍鋒

此刻它從我的意識復活
下垂的葉尖指向我小休的椅子
輕盈的文盲，葉脈是一部凸字機
自我觸撫，感覺，這世界最邊緣的紋理
而我，觸撫書頁的手指
摸不到時間的根空間的花葉
只能在凌亂的房子裡搬動和排列
符號堆積，在雞蛋裡挑蒼蠅
殺戮的共謀者，書桌和書桌之上
全是樹木的屍體

而它就在後現代的黑夜
好像先我而存在這一燈微茫的荒原
帶著史前的語音，仍在進化並且
完善自身的色彩，任由多餘的水
從盆邊和盆底的小孔釋出
顯現形象又不知形象
葉形如劍，綠色，就是這樣

而我在臃腫的閱讀中
陶冶反覆的天氣
淺淺的積水，太陽一出就蒸發
滋潤又乾涸，記住又忘卻，我甚至無法
閱讀這盆企劍黑墨
它好像關心一切又這般冷漠淡然
柔韌的新葉緩緩伸展
神化蕩蕩切開我們的世界
四目交投，它簡直要刺入我疲累的身體

一九九七年七月三十一日

原刊《呼吸詩刊》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