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詩：〈我也許沒有收過完整的一封信〉 情情

 〈我也許沒有收過完整的一封信〉

我也許沒有收過完整的一封信
臨近節日
總是一些卡片
寫錯了名字的諧音
窗外是一條裝上隔音屏的高速公路
而在最後兩年
可以見到小小的港灣
還有後來略覺寥落的貨櫃
那時候，聖誕節總是提早幾天
材料、裝飾、佈置
惟一有來歷的那棵聖誕樹
是母親借出的
事後自然便留下了
每年如松葉針刺的塑膠彩條
總要把它圍得臃臃腫腫
銀蛇斑駁般轉圜下去
而沒有受寒的觀念
 
至於文字的事宜
則可能要再早幾天了
輕巧的，可以夾在一些白色小型信封內
轉念一想，還有誰呢？
那時候年紀小
也想不出額外的說話
不了解斟酌用意
簡潔如詩，亦非詩
雲光散盡的時候
卻原來未曾一望港灣表面落日的景象
想起下課是一段拖拉的調子
响午還有樓梯的喘氣聲
 
我也沒有寫過完整的一封信
自從某次的生日
徑自在生日卡上
替人更名
換姓
大抵亦未逢劫後
鳥獸散
自始便善於打聽
這一種冷天氣
巴士訴諸一陣顫抖的哮喘
沒有人離開座位，恍惚
為了概括一時的感覺
把信封好，一再壓實
這沒有甚麼不同
我大概也花了好幾年才覺察到
這是待人和接物的一點次序
 
生活並不很容易打發
（至少我是這麼猜想的）
手上的八達通
隨時可以結結實實打在拍卡器上
留下刺耳的餘音
寧願是一些字眼
時日大概還是頗容易打發的
怒目如是
善感如是
 
很多年以後
時間或許會成為故人
甚至被人說成是
一種試探敏銳
的蛛絲馬跡
若是湊巧多雲
恐防便不見日落了
便有說沒人再見過一張還能傳情達意的信紙
只是靜下心
在拍子全都走失的夜晚
這裏仍然有人你會永遠認識
眼底的棕櫚木仍然會隨着你的心事而飄顫擺動
 
二零一六年十二月十四日
 
按：字數破紀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