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拾之餘〉
——記Last Day前後
一、
我用飲筒啜了一啖啤酒
周圍聲音沒有出現甚麼不同
鄰桌已經去到第七罐
隔籬試圖以某種方式打平
我笑了笑，又覺得應該略略示意
「我想我在臨走前該可完成這一罐」
「唔係嘛，你用飲筒飮啤酒？」
我把飲筒移了移方向
二、
我在長廊的入口駐足
數日來的天氣
仍未必足夠動搖料峭的定義
有如屏風的設計下
日光逐條覆印在地上
間有枝葉探首
我們曾經佔去這條長廊好一段時間
而多數時候
是足球的悶響和視線
我喜歡買一隻煎雞脾
十元之中找回五角
然後在班房一個可供全身挨進的凹陷位觀望
球會在哪一瞬間飛進來
找着能開玩笑的對象？
一條由門邊至頭頂的對角線
從而見到窗門以外的鐵銹欄杆
露台的門總是不能開盡
有時也適合反鎖別人
推開了門，面前稍微光了點
也許是冬季過後的一陣雨屑
同時小心避開冷氣機下的滴水
這裏只是二樓
景物也只有一條斜路
和兩側蘢葱的樹影
認識的人無意清楚我是在閲讀天色 枝葉 事件
或純是油漆的裂紋
其實有時只是音樂口味的不同
太流行的曲子我喜歡隔着玻璃聆聽
你會記得這個地方嗎？
這不是我們最後的班房
正如我沒有嘗試驗證一扇眼見多年的窗
到底是玻璃，還是塑膠
紙飛機終究沒有放
着地處早應該有了落葉
還有甚麼可讓我們刻意踏足呢？
一群人蜂擁而入
打斷了課室的寂靜或人聲
拍照一刻從不曾感到甚麼氣氛
然而事後我總得承認自己笑得並不好看
三、
我聽到你對我說的每一句話
我遲到了五分鐘
成為了最遲的一個
但現在恐怕你已經不記得了
一著肥牛
總可留下殘山剩水的印象
只是察覺不了我需要郁櫈站立
當油脂緩緩漲退
「記住要煮熟」
我自然記得
就像在剛先放學時圍圈唱校歌
一架救護車響着號徐徐駛上來
始終是一種心思
最後一日了，我們被派發一人一手的象徵
一些人也比平常待得更晚才走
還有甚麼地方未去過？
就是眼前大家明明未到鬥酒的年紀
卻仍希望盡力打平
廉價啤酒堆在圓桶內任人取用
我還是思前想後才要了一罐
我不介意跟你說
我感覺到自己愈來愈靜
你卻道已帶三分酒意
所以才說這麼多話
菜肉擱在碟上
沒有早走，但亦沒有如預期般晚
鄰桌的學霸模彷馬評節目的腔調
大家漸漸圍攏
一位同學認真表明正在說笑話
我們才真正學懂了欣賞的心情
最後，你堅決要和我再走一段路
我有不好意思告訴你嗎？
其實我不一定有甚麼話想說的
但我記得你邊喉嚨痛邊激動的神態
一路上竭力也要把話說清
六年來你不見得是一個快樂的人
但我還是很肯定將來你是可以還錢的
西洋菜街的即映即曬使我們多等待了近一小時
我沒有參與，坐到一旁
看着黃修平導演訪問有穿校服的同學的感受
想着或許身分的證明
就是從未詫異於這個城市
「這對你不會太夜？」
這個時分，我當然不會走小路
城市的夜晚，綠燈短了
當我逐漸回復自己的步履
四、
我躺在乒乓球桌上
樹葉在冷風中變換縫隙
腦裏想着這個姿勢還算有點新意
接下來便不記得了
然後是臨尾第二日的傍晚
我坐在球桌上，和二人繼續未完的撲克牌局
燈是白光的
巖石牆身卻好像被外頭染得微微枯黃；
也不曉得是否要留下回憶
只是沒料到鄰桌會有幾個細一年的女校交換生
此後一日我同樣待到六點
希望等到一個同小學上來的朋友
三人拍一張合照
最終，只有我們兩人一同離去
為何放學從不曾碰上他？
他帶點警覺笑說（大概是）：
一個要清洗茶具
一個是歸心似箭
早上他總出現在飲水機旁盛水
然後遲我一點乘升降機回來
每逢雨天
我總記得他一揚手便把賸餘的水從窗口撒下去
再若無其事行回座位
桌面擺放着實驗室的燒杯
有次
還賺得了某老師的數包茶葉
也許是歡喜這種雅習得到摹效？
晴窗下理應能容納一點的想像
每次經過
熱氣總被玻璃壓着
沒有太多人停留搭訕
我有否耿耿於忘記請他替我倒一杯茶？
沒有想甚麼便步出了車厢
在往日兩種曾打算比喻作星圖和雀斑的地面
扶手梯依然有人塞路
出閘時的優惠
就是聲音上多一分轉折
我想像乒乓球桌上已有的疙瘩
並不是師弟可以撫平的
那如何紀念這斷斷續續的同途？
我到臨公屋的大堂
今天下午的新聞並沒有引起我的好奇
𨋢門敞開
內外同等光亮
就像在失神的瞬間補回一句早晨
為記憶添上一層不同的理解
二零一七年三月一日
——記Last Day前後
一、
我用飲筒啜了一啖啤酒
周圍聲音沒有出現甚麼不同
鄰桌已經去到第七罐
隔籬試圖以某種方式打平
我笑了笑，又覺得應該略略示意
「我想我在臨走前該可完成這一罐」
「唔係嘛，你用飲筒飮啤酒？」
我把飲筒移了移方向
二、
我在長廊的入口駐足
數日來的天氣
仍未必足夠動搖料峭的定義
有如屏風的設計下
日光逐條覆印在地上
間有枝葉探首
我們曾經佔去這條長廊好一段時間
而多數時候
是足球的悶響和視線
我喜歡買一隻煎雞脾
十元之中找回五角
然後在班房一個可供全身挨進的凹陷位觀望
球會在哪一瞬間飛進來
找着能開玩笑的對象？
一條由門邊至頭頂的對角線
從而見到窗門以外的鐵銹欄杆
露台的門總是不能開盡
有時也適合反鎖別人
推開了門，面前稍微光了點
也許是冬季過後的一陣雨屑
同時小心避開冷氣機下的滴水
這裏只是二樓
景物也只有一條斜路
和兩側蘢葱的樹影
認識的人無意清楚我是在閲讀天色 枝葉 事件
或純是油漆的裂紋
其實有時只是音樂口味的不同
太流行的曲子我喜歡隔着玻璃聆聽
你會記得這個地方嗎？
這不是我們最後的班房
正如我沒有嘗試驗證一扇眼見多年的窗
到底是玻璃，還是塑膠
紙飛機終究沒有放
着地處早應該有了落葉
還有甚麼可讓我們刻意踏足呢？
一群人蜂擁而入
打斷了課室的寂靜或人聲
拍照一刻從不曾感到甚麼氣氛
然而事後我總得承認自己笑得並不好看
三、
我聽到你對我說的每一句話
我遲到了五分鐘
成為了最遲的一個
但現在恐怕你已經不記得了
一著肥牛
總可留下殘山剩水的印象
只是察覺不了我需要郁櫈站立
當油脂緩緩漲退
「記住要煮熟」
我自然記得
就像在剛先放學時圍圈唱校歌
一架救護車響着號徐徐駛上來
始終是一種心思
最後一日了，我們被派發一人一手的象徵
一些人也比平常待得更晚才走
還有甚麼地方未去過？
就是眼前大家明明未到鬥酒的年紀
卻仍希望盡力打平
廉價啤酒堆在圓桶內任人取用
我還是思前想後才要了一罐
我不介意跟你說
我感覺到自己愈來愈靜
你卻道已帶三分酒意
所以才說這麼多話
菜肉擱在碟上
沒有早走，但亦沒有如預期般晚
鄰桌的學霸模彷馬評節目的腔調
大家漸漸圍攏
一位同學認真表明正在說笑話
我們才真正學懂了欣賞的心情
最後，你堅決要和我再走一段路
我有不好意思告訴你嗎？
其實我不一定有甚麼話想說的
但我記得你邊喉嚨痛邊激動的神態
一路上竭力也要把話說清
六年來你不見得是一個快樂的人
但我還是很肯定將來你是可以還錢的
西洋菜街的即映即曬使我們多等待了近一小時
我沒有參與，坐到一旁
看着黃修平導演訪問有穿校服的同學的感受
想着或許身分的證明
就是從未詫異於這個城市
「這對你不會太夜？」
這個時分，我當然不會走小路
城市的夜晚，綠燈短了
當我逐漸回復自己的步履
四、
我躺在乒乓球桌上
樹葉在冷風中變換縫隙
腦裏想着這個姿勢還算有點新意
接下來便不記得了
然後是臨尾第二日的傍晚
我坐在球桌上，和二人繼續未完的撲克牌局
燈是白光的
巖石牆身卻好像被外頭染得微微枯黃；
也不曉得是否要留下回憶
只是沒料到鄰桌會有幾個細一年的女校交換生
此後一日我同樣待到六點
希望等到一個同小學上來的朋友
三人拍一張合照
最終，只有我們兩人一同離去
為何放學從不曾碰上他？
他帶點警覺笑說（大概是）：
一個要清洗茶具
一個是歸心似箭
早上他總出現在飲水機旁盛水
然後遲我一點乘升降機回來
每逢雨天
我總記得他一揚手便把賸餘的水從窗口撒下去
再若無其事行回座位
桌面擺放着實驗室的燒杯
有次
還賺得了某老師的數包茶葉
也許是歡喜這種雅習得到摹效？
晴窗下理應能容納一點的想像
每次經過
熱氣總被玻璃壓着
沒有太多人停留搭訕
我有否耿耿於忘記請他替我倒一杯茶？
沒有想甚麼便步出了車厢
在往日兩種曾打算比喻作星圖和雀斑的地面
扶手梯依然有人塞路
出閘時的優惠
就是聲音上多一分轉折
我想像乒乓球桌上已有的疙瘩
並不是師弟可以撫平的
那如何紀念這斷斷續續的同途？
我到臨公屋的大堂
今天下午的新聞並沒有引起我的好奇
𨋢門敞開
內外同等光亮
就像在失神的瞬間補回一句早晨
為記憶添上一層不同的理解
二零一七年三月一日
攝於2／11／2015
攝於3／11／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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