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8月21日 星期五

詞評:短評林若寧《我在橋上看風景》 江離

        短評林若寧《我在橋上看風景》   江離

  《我在橋上看風景》是零九年的作品,收錄在楊千嬅《原來過得很快樂》大碟之中。單看歌名,是挺有意境的,而且開宗明義寫是「看風景」,可見詞人幾乎沒設下框框給自己,任何景物、意象,愛用便用,不必講究其連貫性。這種類近新詩寫法,發揮空間絕不會被局限。但也有一個危險,就是這類作品很容易流於堆砌,一堆意象徒具空洞的視覺效果,缺乏實在的內涵。此亦是近年不少新晉詞人之通病,希望他們能多加注意。
  歌詞:
「那行李箱,留不低英國霧裡花。柏林一幅牆,留得低只有是幼細的沙。
情感比它堅固,只可帶走芳華,消失了別要害怕。」

  首句其實是頗有問題的。行李箱,理應是用來「帶走」東西,而非「留住」事物。這句實在令人摸不着頭腦,難道詞人是想用「行李箱」困住「霧裡花」?筆者猜想,句子本意是「行李箱帶不走霧裡花」或「霧裡花留不住行李箱」,但由於句病的關係,出來的效果着實尷尬。「情感比它堅固」本來寫得不錯,但下句「只可帶走芳華」,即情感帶走芳華?幾經推敲,方猜到句子原是「情感比它堅固,(時間)只可帶走芳華」,但被旋律所限,惟有硬生生刪去「時間」二字,由得聽者們慢慢猜吧!抱歉,這不叫含蓄,這叫「含混過關」,旋律所限不是句意含混的藉口。其實,只需將「只可」二字,改作「儘管」,句意便通暢很多。

「眼前雪山,難於將它放入我家。正如這感情,溶於身體裡面會更瀟灑。
陽光帶得走也,都蒸發出煙霞,捉得到又有用嗎?」

  「雪山」的比喻脫胎自師父林夕《富士山下》。這段沒甚麼大問題,「難於將它放入我家」可改作「誰可將它放入我家」,而「陽光」整句為了押韻,中間竟完全斷開了,可以改好一點吧?

「是個護照,它不過是個護照,何必紀錄一剎那夢遊?
是記念冊,它不過是記念冊,誰都紀念夠。前事霎眼散落我身後。
擁有出於當初沒有塵埃都沒有。流浪世界來而復去都不沾污垢。」

  護照和記念冊比喻得不錯。「前事霎眼散落我身後」寫得很有動感。第四句意念不錯,但將「擁有出於當初沒有」和「塵埃都沒有」兩組句子強行連接在一起,聽者實難以聽清內容。「流浪世界來而復去都不沾污垢」,拜托,寫得這麼辛苦,也不過為了「不沾污垢」四字,與上句本質相同。把句子寫得如此累贅,效果還來得不及「一塵不染」四個字,不如不寫也罷!

「鏡頭對焦,湖光山色也是鏡花。我何必保存,人間風景拍賣最貴的畫。
留得起風光照,不可抱緊溫泉,風光背後有代價。」

  「最貴的」明顯是堆砌。「風光照」略嫌生澀。而「不可抱緊溫泉」,不能帶出多少「代價」的意味。

「在宇宙裡,當一切在宇宙裡,曇花一現鋪滿了地球。
路過遇上,都不過路過遇上,曾相識便夠。雲霧每次散落我衣袖。
轉眼春風一吹望見塵埃都沒有。從沒那個你存在過心境都通透。」

  這是較佳的一段。「路過遇上,都不過路過遇上,曾相識便夠」,文句簡單,卻比之前無數堆砌的句子更能帶出豁達的意味。「雲霧每次散落我衣袖,轉眼春風一吹望見塵埃都沒有」寫得流麗自然。惟最尾一句有些「求其」,心境都通透,又何必計較是否存在過?


二零一五年五月三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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