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 蔡炎培（情情敬錄）
思念是一個人
在什麼地方見過
她的眼睛有花
她的腳尖有玫瑰
她的臉你不敢看
你很怕戀愛
思念是一個人
在什麼地方見過
她的眼睛有雲
她的腳尖有海
雲和海之間
我跟你一輩子戀愛
一九八四年
另：《雅歌可能漏掉的一章》則記為1981年。
2016年2月29日 星期一
《櫻櫻曲》 蔡炎培
櫻櫻曲 蔡炎培（情情敬錄）
不是飛花不是春；不是
一天單薄不是多果實的秋
你來過，一若鏡之於妝
一滴晶瑩一滴淚，點點成耳墜
若沿此而上，你將望見海耳
之於風。一如那些揚帆的日子
帶一點漁汛，帶一點胭脂
胭脂薄。漁汛昨。我削我髮
拋給大江的背後，讓它尋風**
風的先生，水的先生
那年今日是第幾次的櫻櫻？
若沿此而上，又是另一花非
風拖着我發夢，水牽着我飄飄
但你只望着我笑笑：有人題詩……
渴想留下一個刻骨的名字
而刀藏拙，而骨未顯
橫豎這裏不是風化區
從此櫻櫻紋身後
水兵有玫瑰，詩人有Rose
文起八代都是我的衰
但你只望着我笑笑：風水是
你的命運。且醉眼畫個
圓圓，誰知畫出卻是個圈圈***
一九六五
*注：詩人溫健騮。
**「大江」亦為詩人短篇小說〈下一站〉中女主角的名字。
***辛笛〈航〉：「從日到夜／從夜到日／我們航不出這圓圈」。
《香港的女人》 蔡炎培
香港的女人 蔡炎培（情情敬錄）
一個如此深愛着你的
女人
睡醒搖一次電話
半夜三更如厠
照例隨着水聲叮咚響
叮咚響
皮貨郎漸遠
舊區日顯
撿破爛的有幾個荷蘭水
叮咚叮咚響
你從睡夢中札醒*
女人呵呵笑
你嗒然掛上了電話
望出去
維園有人集會
他們學着伊，跟你
說些民主的情話
二零零二年六月四日
*注：應為「扎醒」。
《石頭上的女人》 蔡炎培
石頭上的女人 蔡炎培（情情敬錄）
鹿回頭那天*
一年一度的市集開始
他們走過十里的河灘路
好認心頭好
雞毛鴨血一大堆。沒有
禽流感
人傳人這回事
人傳人最後還是人傳人
不是男即是女
枝頭有鳥鳴唱
山花耀眼
我們的人上人
我們村中的一竿亮
他走過十里河灘萬里路
麋鹿只是跟着青草走
白雲在地
認得着河孃卻認不出伊秋水
一路一碗酒
他喝光身上所有的工錢
摸摸腰間似有一雙手
我看見了什麼？
他睡在石頭上
呼嚕呼嚕地三緘其口
二零零四年二月十日
錄者按：《尸子》「鹿馳走，無顧，六馬不能望其塵。所以及者，顧也。」蔡詩人素喜Orpheus的「回頭」故事。〈老K〉詩中的「靜默的銀質」，亦大概出自里爾克的〈Orpheus, Eurydice, Hermes〉開首：This was the souls’ strange mine.／Like silent silver ore they wandered／through its dark like veins. Between roots／the blood welled up that makes its way to men,／and it looked hard as porphyry in the dark.／Nothing else was red.(translated by Edward Snow)。吳興華譯版：「就在靈魂奇異的礦穴裡。／像靜默的銀質他們前行／如血管穿過穴中的黑暗。在根株之間／發源那流向人類的血液，／在暗中看起來重得像雲斑石。／除此外再也沒有紅的。」
2016年2月25日 星期四
新詩練習：《只合一樣》 情情
《只合一樣》
孤單是甚麼？
念及他人再念及自身
初初還見對岸的崩鼻獅子山
冇耐便餘一層白紗
上空欲泣而不雨
綿綿一若底下競技
生死未卜的維港
無聲
盡點本分但求心安
不想省起有太多的無關
疊疊聲浪中
我淹沒
算是淨空了自己心音
畢竟包裝背後我也太誠實了
生涯未完
詩已成
情理只合一樣
二零一六年二月十九日
2016年2月15日 星期一
《離騷》 蔡炎培
離騷 蔡炎培（情情敬錄）
「幕下了，還看它做什麼？」
兒時父親有次對我說
當他卸了裝，我們要回家
一街夜眼，一街燈影
把我孕育了。我答道
——媽媽會來看你演出的
對我笑，不像你個怪模樣
可是不久我便踏上他那一條
大鼻王子的道路。幕下了，以他
油彩自編自導自演喃嘸路
這是一個多星的夜。
在一個多星的夜的夜裏
江城之外有一船無端的野
父親酒酗了，揑碎我一旁
木偶，一個又一個
他哭，他笑，可是再也爬不起來
相信那時候的小生
不是楊乃武，只要爹開口
粗粗地我們便進入法語時代
這時你可看見他的酒瓶丟在
夜色的窗外
窗外依舊沉在隔江的輪唱
三人同一足
二人同一目
這是造橋的故事
當群樹已經望盡了天涯
太陽金矢折落流沙的河上
一點都沒箭傷的流沙河
這時你可看見他的酒瓶丟在
夜色的窗外
這是戲劇的，也是我命定的舞台
老爸倒下了，人說死得很像
像是揑碎的木偶。而綫牽扯着
一個又一個。它的面貌我看不清楚
只在急流河畔滿月在扶光之中
那人手裏有一籃子洗淨的頭髮
常常溫暖我們兒時欲冷的肌膚
但這失名女子很快就賣給潮水
好像這裏的木葉尚未嬪時風已孀
好像這一片土地原是月明的故國
故國的明月中你在何處？何方？
在那急流河畔滿月在扶光之中
自從有人膜拜而錮於西樓的午後
她將引你穿越一窗攀藤的障碍
引你撥開雲霧重見中夜的馬群
是誰的廐有一璽王室的火印？
是誰的火印有一渡未渡的星河？
就在這急流河畔滿月在扶光之中
幕下了，假死的死者張眼問道
——冒公子，誰知道夢醒的時候
我們的世界已經怎樣了？
（充滿董小宛的味道）
「親愛的，我們在回家的路上！」
隔江的夜曲輪唱着：我們會再見的
那時的我或許是你劇中的袍袖
因為唯有我才可掃清你蝠飛的城廓
去作為那火印、那未渡的星河
台前幕後究有幾道這座古堡的重門？
隔江的夜曲輪唱着：我們會再見的
可是現在你如果和我一起上道
夜眼共盲燈會把你重新孕育
把你置於如幻世界街心的虬霧
再沒有光，徒然是光的記號
這不是幻滅，幻滅在心裏有幾多藍圖？
這一個日子近了，你就會突然記起
那些尚在劇中的顛倒；那些演員
一句話想使自己不被厚幕拉倒
我編我導我演喃嘸路
可是現在你如果和我一起上道
似曾的虬霧已散入各自的墳墓
角色是我們，幕是觀眾
插天的掌聲揮霍着
揮罷！霍罷！喃嘸路
在戲中曾經是無數的你和我
我和你終會重歸人世的道路
這一個日子近了，你就會突然記起
為什麼在那個時候有一臉類似的愁容
隔江的夜曲輪唱着
三人同一足
二人同一目
我們會再見的；將生未死的民族
可是現在你如果和我一起上道
這齣戲劇只是人生共有的起點
經過環形運動而為競者足跡的前例*
與這街、這夜、這虬霧下集結的燈眼
冉冉來去白楊新抱的蕭蕭中
插天的掌聲揮霍着，幕下了
明天的韓信才點你做英雄
不同的戲劇上演着同一的名目
我們只粧鏡與油彩，那裏有面目
要你文君新寡輕倚着長門？
我們只卞和削足，那裏有鞋子
能適及原璧歸趙之類的羣雄？
但見繁花處，何處有泥土？有泥土？
人類，永在他自己的影子當中
這樣我又孤獨地走上前路
在暗中撫摸一頭出其的光亮
我想定是你們在野之時的畢加索
以它燦然的罪狀追認前生的陌路
以它法眼的原相送出我婦的歸容
似落日只用來襯出太陽蜕變的火燄
當人之眼淚還未達至淚眼的星心**
星心淚眼居然產生一個造化的宇宙
與這街、這夜、這虬霧下集結的燈眼
冉冉來去白楊新抱的蕭蕭中
這就是我的戲劇，回家的道路
接受不同的言語以同一的語言
但怕出神深處尚有彫通的眉目
有一回眉目勝過惹恨的台詞
小宛道：花謝，雲散，燈也熄了
那夜我遂一掌打爛鏡子的迷糊
只因你是演員也是觀者中的觀眾
大千世界對我是怎樣地相同
可是我已無法回轉了，雖則來去
有自如；做人有面具！一瞥懾驚鴻
甚至扁舟都列入崇山的藝術
可朽的畫回到敦煌的壁龕
我就賣了你，給這神的高傲
我編我導我演喃嘸路
可是現在你如果和我一起上道
任何巧語都無非是老樣子的花言
直須夜闌引來了浪子的腳步
腳步趕走了城巿，城巿的戲自造
花街是我，長巷是我。我我我
我入旋轉的舞台
舞台旋轉着！舞台旋轉着！
馬燈，小宛；封面，女郎
舞台旋轉着！舞台旋轉着！
非哭，非笑；是哭，是笑的一場
秩序，凌亂；秩序，凌亂
找出它！啊這頑皮的凌亂
碟仙話：眾手箭鏃必有賓周的
賓周如馬，有人吹蕭過焉
或歸諸我們的主角，小小八米厘
或歸諸如街的虎豹，我賣萬金油
最後當歸枕頭小品——假假真言
可是現在你如果和我一起上道
假假真言中我但想坐坐
祝你含羞答答揀着賣油郎
無端的野你是否已經模糊地覺到
額前的歲月，一行白鷺？
花街紅粉女
爭看綠衣帽
你是否清清楚楚地知道
此去跑馬地？再上山光道？
（不要摸錯成和道）
此去話大胆
再見莎樂美
以它名份還給它原來的面目
昨宵哭笑的人恐怕又醉倒
這是戲劇的，在這齣戲裏我卒之
翻開它牌底；底牌無面目***
只在我影子的盡頭有一士紳的賭徒
一半賭酲，一半賭（酉荅）；酲酲（酉荅）（酉荅）
賭你老婆丟你尿壺
舞台旋轉着！舞台旋轉着！
貓眼石，凍過水，快的喇
那閉盡在你手中的江城盗仙草
風已定，人未靜，原來棠棣
做了紅衣衛，電台表弟鬧巴黎
一鬧鬧出巴里島
這是戲劇的，在這齣戲裏我只遵從
另一個自己。謝謝，親愛的觀眾
這是戲劇的，在這齣戲裏我終於
完成大家的故事在回家的路上
但見繁花處，何處有泥土？
這是戲劇的，我想老爸的皇后
也許仍在一張紙牌的布局裏
仍在她金腰帶銀腰帶的位置中
跳出來，咒道：幹嘛又不去賭
記住：母親的話。記住記住
對了，要記住這副撲克面孔
面孔面孔面孔面孔面孔
這是戲劇的；如果在這齣戲裏
有你兒子的血肉，有你藝海的星塵
我就斬繩為結，借止為翼
召喚召喚只有魂魄才知道的渡
一九六五年
《蔡炎培詩選》附記：詩的「原人」是個紅船子弟。歡喜講粗口。
大鼻王子，莫里哀喜劇《西哈諾》的主角。
大胆、莎樂美，六十年代香港名駒。
貓眼石、凍過水，快的喇、盗仙草，六十年代澳門逸園靈緹。
封面女郎，色情雜誌。
*T.S. Eliot, Wasteland, "Fear death by water./I see crowds of people, walking round in a ring."
**T.S. Eliot, Wasteland, "Looking into the heart of light, the silence."
***T.S. Eliot, Wasteland, "And here is the one-eyed merchant, and this card,/Which is blank, is something he carries on his back,/Which I am forbidden to see."
2016年2月13日 星期六
《日落的玫瑰》 蔡炎培
日落的玫瑰 蔡炎培（情情敬錄）
這裏曾經是一片龜瘠的土地
羊齒叢掩着雜生的地衣
所有薔薇都不見得有刺
眼底卻在荊棘裏燃燒
那裏有火了，但是沒有燈
我要燈！
果然燈火闌珊了
闌珊燈火依稀見十字
一個影子，眾憂鬱的一個象徵
說是歌，它是歌的本身
說是詩，詩很難找着要找的人
說是孤獨罷，此刻天野
再留不住一顆星星
當它沉落啟明現
我們有幸卻要隔絕幾億個光年
如此歸宿尚可解釋某一個存在
這是歷史預告篇
把一部歷史交給你不肖的兒孫罷
好在是不肖，否則從何回看？
有說大海從不欺騙浪花的生命
今古更代中能不死去的有誰？
茫茫大海那裏有待發的沉舟？
除此之外再沒有雪碧
除此之外再沒有雪碧
請珍重眼前千變萬化的面影
這些只不過讓你嘗試走入
那些我們從來就在掙扎着的
關於一切事物未定型的核心
可以解釋時就說從這裏到那裏
不可言說請依循手中的一線
聽說有一王室後裔是如此的
讓我們今日知道古希臘的迷宮
根源於泉下峭壁沿沿的麗水
在人子心裏就是一點跳動的火苖*
到明天我們的救贖便會獲得代價了
到明天便是這一朵甦醒的花兒
高山有飛瀑。臨淵莫羡魚
請珍重眼前一念的千里
六千里外冷月無聲
依舊是天階 天階夜色涼如水
我們的落花都歸去了，是不？
一聲歎息引來幾多個問號
幾多問號都說我欲隨風
請珍重由困惑到懷疑之後的信仰
所謂宗教原始於沒計較的單純
但那時你還會再來嗎？
你、人類的斷劍
斷劍成匕首。長街喚賣頭
賣頭人遠了。天地晦陰陽
你還會再來嗎？
以你刺後的顏色顯出我們的血液
頭頂是惟一的憑藉，不可信的藍
該是一個炎夏繼之以來的秋日了
不見群蟻的歡喜，不見蚱蜢的無常
一種「虛榮」早就充滿你
哲學天地還覺小，你是某一個先知
你是先知。這刻有着前所未有的
悲劇意味。這刻多空虛
帶你重新切入這一片土地
一把火的廊柱有一把火的廢墟
但請不要批評那裏的居民是與否
非如此容放你怎認識劫後的三生
非如此客氣你怎配是一個選民**
世界看起來還是初日的狹窄***
自從上帝與撒但洩漏了一個陰謀
一個陰謀成立後，一個漣漪見大海
一個原野少不免有露骨的石頭
是該晒晒太陽的時候了
只有它石馬的辛勞支撐着
你注定支撐起一個高天的孤獨
這是一個日暮的時節
大地裸卧於群樹的那邊
看風雲變幻。看乾坤再造
看我們的兄弟如何觸碰着命運
好在命運從不令長臂猿交鋒
我們今日最好同讀逝者的祭文
只因你的仇敵不止在人群裏面
原子都會分裂和平終附麗於戰爭
即使翩翩一蝶你怎禁它入花叢？
但見携手處，擦肩感舊遊
早開的花總是早凋的
它活着時沒有誰知道。沒有誰的
心事可遇你視野的尖稜
尖稜鐳鈷類，不管廹睫的新聞
一二三。三二一。一二三……
直至我們癱瘓的工廠有了代植的原油
直至有天它原來就是問題的問號
就是我們對生命覺着倦了的片時
片刻是晚。你正蹀踱，留連
從它突然憂鬱地一笑
明天我就回到耶路撒冷了
在群眾的湧動裏完成你的事功
那，一個無聲的約會我不准你屬淚
眼淚並非時刻可以用來洗澡
無限悲歡都只是人生的一半
所謂死，無非從來沒有所謂生
生生死死請還歸痴人底說夢
事因醉鄉從不問你賢愚
它不會死的。只不過
偶然失踪了
蓮花一夜洗盡了鉛華
無言心字是你川流的血液麼
幾許莊周能解此夢蝶
拋棄着孤花的女子必孕綠
欣欣樹勢初認這殘紅
一九六一年
*吳興華〈記憶〉：「他從人心裡取出一點跳動的火苗，／立刻寰宇的光明就隨之黯然失掉；／日月交換著馳過，天空仍這樣崇高，／希望仍這樣無效。」
**The Chosen people。
***同上：「在我看起來世界好像創造的初日」
2016年2月12日 星期五
新詩練習：《撇去》 情情
《撇去》
顏色從低矮的屋宇褪去
梯級無意迴蕩垂老的步聲
不同沉默下
我在瓦底等候回家
山處天色下顯得更黑
巴士仍在總站小休
節日不再是情緒的吻合
眼前視覺能留下幾幀照片？
無人在意逃去抑或重來
一刹鬆懈，躺回昨日的茫然
現在只有一個人
緩慢，拖不長身後輪廓
似有無限時間
給他歸去的一段路
然而四周不只一個人
空氣如舊容下各自的沉默
微風湊來
幾點撇去雨意
二零一六年二月十二日
2016年2月10日 星期三
分行練習：《入夜》 情情
《入夜》
入夜後
漸漸分不清影子和敵人
輕輕一個呼息
也能撩動最深的恐懼
宿命看見市場
眼前正是多元城市
人人摸着自己四周的牆壁
批評遲早淪為平反
爭啼背後是幾時的迷惘？
同一的動作時
有幾個會是同路人？
口水花也有無力的時候
你最害怕
是熄燈還是開燈？
二零一六年二月十日
2016年2月8日 星期一
分行練習：《局》 情情
《局》
一個局
有人說是亂局
有人說是死局
有人說是焗出來
有人說不如一鑊熟
所有局不外是不足信服的約定
誰在日頭等你呢？
局中人阿
語調要冷一點
慶幸的是
還未有人講掂數
二零一六年二月九日
補記：網上看到的形容，
最悲涼無疑是一個「局」字。
政治舞台落到社會，
有人演得忘我，
有人忘我地演出。
只是一切鮮血都是真的，
而且是會乾的。
分行練習：《無史可鑒》 情情
《無史可鑒》
旺角傳來朝天的槍聲
驚醒了訓未醒的人
天說：
子彈距離我可還遠呢
港聞播出不是香港的地方
一群大人上演小學生的掟嘢遊戲
各有家教
有人將一丁點中東的火光移植街頭
視覺效果嘅嘢
見仁見智
日光一出
又變回一個人
一場無史可鑒的博奕
如果不是在這裏
應該會好好睇
二零一六年二月九日
補記：「魚蛋革命」之名總沒「魚蛋騷亂」般滑稽
詩云夾好的人夾好了
公安到底和誰約好了？
2016年2月6日 星期六
2016年2月5日 星期五
《十項全能》 蔡炎培
十項全能 蔡炎培（情情敬錄）
最艱難的時刻
已經過去了
正如我
只要有一枝筆
即可持竿高跳
直達地球的南端
陪你冷到滋滋震
是的，如果可能
我們盡一生去等待
這罕有的頃刻
出現了
然後消隱在未來的歲月中
在未來的歲月中
四年一度奧林匹克
他來到
以他似乎沒有重量的雙足
從屏東小鎮
跨過一欄又一欄
還有曲線多端的國運
輕輕的一跳
跳出了亞洲第一步
沿着這千五公尺的徑道
他到來
選手們都知道
槍聲一響
正如向晚園林
幽幽傳出一聲的再會*
「楊傳廣！」他暗暗**
對自己說道
可是只有一股飄風
在他身後面
和着沒有耐性的觀眾
名次已經確定
我是你世界紀錄保持者
一九九六
*Rainer Maria Rilke, DER SÄNGER SINGT VOR EINEM FÜRSTENKIND (The Singer Sings Before a Child of Princes), "Abschiede schluchzten auf in Abendlauben, —", Edward Snow's translation: "farewells sobbed in evening arbors,—", 吳興華譯：「向晚的圓亭嗚咽傳出的“再會”，」
**曾代表中華民國參加奧運十項全能競賽，獲1960年羅馬奧運會銀牌，為首位獲得奧運會獎牌的台灣運動員，綽號「亞洲鐵人」。
2016年2月4日 星期四
新詩：《流放》 情情
《流放》
似乎，我的故鄉並沒有詩的言語
哭笑很難不分
星是星月是月人是人
雪花是電視
一切與美麗無關
只是半夜常作惡夢
卡通色澤分明
每次拜年親友都說：
哇，你又高了
彷彿預測不及似的
角落的水仙不比從前
聽人談話時
我漸漸留意到利是的厚薄
呆呆分散了睡意
一個白茫茫的清早醒來
沙自眼中長出
血統使我拜祭一個素未謀面的人
輕柔是風
雲山隱瞞了路程
細密的清涼沾滿面頰
雨中迷離的快意
一時失卻隨行的諸影
路無跡
記憶紛紛跣走
每晚沖涼後
抹成塗鴉的臉
無法察覺鏡象的變遷
最多是鬚多了，或暗瘡又長成了
不記得何時開始寫字
漸重的水跡自會平添許多筆劃
一笪笪然後回復原狀
眉睫驚漣
一切在燈下解散
我欲隨之投入光影
燈非燈水非水人還人
撲面水花瓦解不了此時的眉目
過去忽爾無色無味
遇上的名字積疊起來
黃葉懸了一樹
不知不覺又脫一片
我真的不敢將你種出來
又一個顛倒的時節
在紛雜無章的城市裏
知足者才會尋夢
戶外
遇光時不期然闔眼
一切感觸無涉他人
我曉得
在笑出眼淚前隱退
在淡成沉默前離開
當世界盡頭的風旋起
恰恰是另一邊某人的呼息
二零一六年二月三日初稿
二零一六年二月四日二稿
2016年2月1日 星期一
新詩練習：《傻仔》 情情
《傻仔》 1-2-2016
命運冇次估得中
悲觀點是好的
瘋話無別於裝飾
只要別太顯眼
滿眼恰如其份的阮籍
睹局中
撲克鈔票盡印門徒臉相
老天喝道：你夠膽同我玩？
「主啊，我冇嘢輸嘛。」
按：能被不識分莊閒者揾笨，
大概純屬作者想像。
訂閱：
文章 (At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