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可(1612-1660)古風摘抄
古風
「人肉馨,神眼睜(Ambrose Bierce《魔鬼字典》:「Air, n. A nutritious substance supplied by a bountiful Providence for the fattening of the poor.」)。」-〈神謠〉
「人肉馨,神眼睜(Ambrose Bierce《魔鬼字典》:「Air, n. A nutritious substance supplied by a bountiful Providence for the fattening of the poor.」)。」-〈神謠〉
「家鄉已蕩盡,胡爲身獨留。」-〈靜夜吟·其一〉
「我有一點心,暗風吹已碎。
一半福州山,一半潯江水。」-〈靜夜吟·其二〉
「新淚拭不乾,古淚已及趾。
二儀清濁分,傷心從此起。
倮蟲(無鱗甲毛羽的蟲類。借指人。《晉書·五行志中》:「夫裸蟲人類,而人為之主。」《無能子》:「人者,裸蟲也;與夫鱗毛羽甲蟲俱焉,同生天地,交炁(同「氣」。以氣相爭)而已,無所異也。」)日洶洶,聖人鑿(開鑿、探掘)其知(同「智」)。
飲食藏兵戈,結繩開禍始。
黃帝學道流(黃帝曾問道於廣成子。見《莊子·在宥》篇),剪滅神農裔(炎帝為神農氏之後)。
……
當桀放南巢,扈從何名字(不詳。待考)。
直待採薇人,兄弟標忠義。
忠義旣以明,天下爭一死。
荀息(晉國大夫。獻公十九年用其計假道于虞而伐虢,師歸而襲滅虞。獻公命輔太子奚齊。獻公卒,大夫里克殺奚齊,息輔立卓子,又為里克所殺。息死之。見《左傳·僖公九年》)殉遺孤,明知是無益。
蒯聵命軀車,其僕乃結轡(《說苑·立節》:齊崔杼弒莊公(齊後莊公),邢蒯瞶使晉而反,其僕曰:「崔杼弒莊公,子將奚如?」邢蒯瞶曰:「驅之,將入死而報君。」其僕曰:「君之無道也,四鄰諸侯莫不聞也(莊公嘗與崔杼之妻通姦。故其死後,大夫晏嬰也不願為其自殺或出亡),以夫子而死之不亦難(為難;不容易)乎?」邢蒯瞶曰:「善能言也,然亦晚矣,子早言我,我能諫之,諫不聽我能去,今既不諫又不去;吾聞食其祿者死其事,吾既食亂君之祿矣,又安得治君而死之?」遂驅車入死。其僕曰:「人有亂君,人猶死之;我有治長,可毋死乎?」乃結轡自刎於車上。」)。
畫邑布衣流,懸樹續齊祀(王蠋,齊國畫邑人。《史記·田單列傳》:「燕之初入齊,聞畫邑人王蠋賢,令軍中曰:『環畫邑三十里無入』,以王蠋之故。已而使人謂蠋曰:『齊人多高子之義,吾以子為將,封子萬家。』蠋固謝。燕人曰:『子不聽,吾引三軍而屠畫邑。』王蠋曰:『忠臣不事二君,貞女不更二夫。齊王不聽吾諫,故退而耕於野。國既破亡,吾不能存;今又劫之以兵為君將,是助桀為暴也。與其生而無義,固不如烹!』遂經其頸於樹枝,自奮絕脰(項也。音竇)而死。齊亡大夫聞之,曰:『王蠋,布衣也,義不北面於燕,況在位食祿者乎!』乃相聚如莒,求諸子,立為襄王。」)。
豫讓行何苦,漆身乞于市(智伯的家臣。《史記·刺客列傳》:「豫讓者,晉人也,故嘗事范氏及中行氏,而無所知名。去而事智伯,智伯甚尊寵之。及智伯伐趙襄子,趙襄子與韓、魏合謀滅智伯,滅智伯之後而三分其地。趙襄子最怨智伯,漆其頭以為飲器。豫讓遁逃山中,曰:『嗟乎!士為知己者死,女為說己者容。今智伯知我,我必為報讎而死,以報智伯,則吾魂魄不愧矣。』乃變名姓為刑人,入宮塗廁,中挾匕首,欲以刺襄子。襄子如廁,心動,執問塗廁之刑人,則豫讓,內持刀兵,曰:『欲為智伯報仇!』左右欲誅之。襄子曰:『彼義人也,吾謹避之耳……』卒釋去之。居頃之,豫讓又漆身為厲,吞炭為啞,使形狀不可知,行乞於市。其妻不識也。行見其友,其友識之,曰:『汝非豫讓邪?』曰:『我是也。』其友為泣曰:『以子之才,委質而臣事襄子,襄子必近幸子。近幸子,乃為所欲,顧不易邪?何乃殘身苦形,欲以求報襄子,不亦難乎!』豫讓曰:『既已委質(向君主獻禮,表示願為其死節)臣事人,而求殺之,是懷二心以事其君也。且吾所為者極難耳,然所以為此者,將以愧天下後世之為人臣懷二心以事其君者也。』既去,頃之,襄子當出,豫讓伏於所當過之橋下。襄子至橋,馬驚,襄子曰:『此必是豫讓也。』使人問之,果豫讓也。於是襄子乃數豫讓曰:『子不嘗事范、中行氏乎?智伯盡滅之,而子不為報讎,而反委質臣於智伯。智伯亦已死矣,而子獨何以為之報讎之深也?』豫讓曰:『臣事范、中行氏,范、中行氏皆眾人遇我,我故眾人報之。至於智伯,國士遇我,我故國士報之。』襄子喟然嘆息而泣曰:『嗟乎豫子!子之為智伯,名既成矣,而寡人赦子,亦已足矣。子其自為計,寡人不復釋子!』使兵圍之。豫讓曰:『臣聞明主不掩人之美,而忠臣有死名之義。前君已寬赦臣,天下莫不稱君之賢。今日之事,臣固伏誅,然原請君之衣而擊之,焉以致報讎之意,則雖死不恨。非所敢望也,敢布(宣告、坦白)腹心!』於是襄子大義之,乃使使持衣與豫讓。豫讓拔劍三躍而擊之,曰:『吾可以下報智伯矣!』遂伏劍自殺。死之日,趙國志士聞之,皆為涕泣。」)。
所以爲此者,將以愧後世。
漢祚當衰微,英雄紛舉事。
臧洪據地時,陳容忽揚袂(《三國志·臧洪傳》:臧洪字子源,廣陵射陽人也……靈帝末,棄官還家,太守張超請洪為功曹。董卓殺帝,圖危社稷,洪説超曰:「明府歷世受恩,兄弟並據大郡,今王室將危,賊臣未梟,此誠天下義烈報恩效命之秋也……誅除國賊,為天下倡先,義之大者也。」超然其言……乃設壇場,方共盟誓,諸州郡更相讓,莫敢當,咸共推洪……洪辭氣慷慨,涕泣橫下,聞其言者,雖卒伍廝養,莫不激揚,人思致節。頃之,諸軍莫適先進,而食盡眾散。超遣洪詣大司馬劉虞謀,值公孫瓚之難(初平四年(193年),公孫瓚擊殺劉虞),至河間,遇幽、冀二州交兵,使命不達。而袁紹見洪,又奇重之,與結分合好……使洪領青州以撫其眾。洪在州二年,羣盜奔走。紹嘆其能……太祖圍張超於雍丘,超言:「唯恃臧洪,當來救吾。」眾人以為袁、曹方睦,而洪為紹所表用,必不敗好招禍,遠來赴此。超曰:「子源,天下義士,終不背本者;但恐見禁制,不相及逮耳。」洪聞之,果徒跣(赤足步行)號泣,並勒(統率)所領兵,又從紹請兵馬,求欲救超,而紹終不聽許。超遂族滅。洪由是怨紹,絕不與通。紹興兵圍之,歷年不下。紹令洪邑人陳琳書與洪,喻以禍福,責以恩義。洪答曰:「隔闊相思,發於寤寐,幸相去步武之間耳。而以趣舍異規,不得相見,其為愴悢,可為心哉!前日不遺,比辱雅貺(音放。賜贈。借指書信),述敍禍福,公私切至。所以不即奉答者,既學薄才鈍,不足塞詰。亦以吾子攜負側室,息肩(讓肩頭得到休息。猶棲止、停止)主人,家在東州(洪為東郡太守),僕為仇敵。以是事人,雖披中情,墮肝膽,猶身疏有罪,言甘見怪,方首尾不救,何能恤人?且以子之才,窮該(博覽)典籍,豈將暗於大道,不達余趣哉?然猶復云云者,僕以是知足下之言,信不由衷,將以救禍也。必欲算計長短,辯諮是非,是非之論,言滿天下,陳之更不明,不言無所損。又言傷告絕之義,非吾所忍行也,是以捐棄紙筆,一無所答。亦冀遙忖其心,知其計定,不復渝變也。重獲來命,援引古今,紛紜六紙,雖欲不言,焉得已哉?僕小人也,本因行役,寇竊大州,恩深分厚,寧樂今日自還接刃(言與紹兵刃相見)?每登城勒兵,望主人之旗鼓,感故友之周旋,撫弦搦矢,不覺流涕之覆面也。何者?自以輔佐主人,無以為悔。主人相接,過絕等倫。當受任之初,自謂究竟大事,共尊王室。豈悟天子不悦,本州(謂張超的州郡)見侵,郡將遘(遭遇)牖里(商紂囚禁文王的地方)之厄,陳留(張超敗走陳留)克(疑為『乞』字)創兵之謀。(《漢末英雄記》版本補有此段:請師見拒,辭行被拘,使洪故君,遂至淪滅。區區微節,無所獲申。)謀計棲遲,喪忠孝之名;杖策攜背(背離,背叛),虧交友之分。揆此二者……輕重殊塗,親疏異畫,故便收淚告絕。若使主人少垂故人,住者(一作「來者」)側席(李賢注《后漢書·章帝紀》:側席,謂不正坐,所以待賢良也),去者克己,不汲汲於離友,信(通「伸」,伸張)刑戮以自輔,則僕抗(抗志。高尚其志)季札(春秋吳國人。吳王壽夢少子(幼子)。封于延陵,稱延陵季子。父壽夢欲立之,辭讓。兄諸樊欲讓之,又辭。諸樊死,其兄餘祭立。餘祭死,夷昧立。夷昧死,將授之國而避不受。夷昧之子僚立。公子光使專諸(著名刺客名)刺殺僚而自立,即闔閭。札雖服從,而哭僚之墓)之志,不為今日之戰矣……吾聞之也,義不背親,忠不違君,故東宗本州以為親援,中扶郡將(指袁紹)以安社稷,一舉二得以徼忠孝,何以為非?而足下欲吾輕本破家,均(盡皆;完全)君主人。主人之於我也,年為吾兄,分為篤友,道乖告去,以安君親,可謂順矣……足下徼利(逐利)於境外,臧洪授命於君親……悲哉!本同而末離。努力努力,夫復何言!」紹見洪書,知無降意,增兵急攻。城中糧谷以盡,外無強救,洪自度必不免,呼吏士謂曰:「袁氏無道,所圖不軌……洪於大義,不得不死,今諸君無事空與此禍。可先城未敗,將妻子出。」將吏士民皆垂泣曰:「明府與袁氏本無怨隙,今為本朝郡將之故,自致殘困,吏民何忍當舍明府去也!」初尚掘鼠煮筋角,後無可復食者。主簿啓內廚米三斗,請中分稍以為糜粥,洪嘆曰:「獨食此何為?」使作薄粥,眾分歠之,殺其愛妾以食將士。將士咸流涕,無能仰視者。男女七八千人相枕而死,莫有離叛。城陷,紹生執洪。紹素親洪,盛施幃幔,大會諸將見洪,謂曰:「臧洪,何相負若此。今日服未?」洪據地瞋目曰:「諸袁事漢,四世五公,可謂受恩。今王室衰弱,無扶翼之意,欲因際會,希冀非望,多殺忠良以立奸威。洪親見呼張陳留(張邈)為兄,則洪府君(張超)亦宜為弟……何為擁眾觀人屠滅!惜洪力劣,不能推刃為天下報仇,何謂服乎?」紹本愛洪,意欲令屈服原之。見洪辭切,知終不為己用,乃殺之。洪邑人陳容少為書生,親慕洪,隨洪為東郡丞。城未敗,洪遣出。紹令在坐,見洪當死,起謂紹曰:「將軍舉大事,欲為天下除暴,而專先誅忠義,豈合天意?……」紹慚,左右使人牽出,謂曰:「汝非臧洪儔(同夥),空復爾為?」容顧曰:「夫仁義豈有常,蹈之則君子,背之則小人。今日寧與臧洪同日而死,不與將軍同日而生!」復見殺。在紹坐者無不嘆息,竊相謂曰:「如何一日殺二烈士!」)。
當日同座人,胡爲空太息。
……
晉惠昔蒙塵,百官皆散潰。
獨有嵇侍中(《晉書·嵇紹傳》:紹以天子蒙塵,承詔馳詣行在所。值王師敗績於蕩陰,百官及侍衛莫不散潰,唯紹儼然端冕,以身捍衛,兵交御輦(皇帝乘坐的車子),飛箭雨集,紹遂被害於帝側,血濺御服……及事定,左右欲浣衣,帝曰:「此嵇侍中血,勿去。」),衣血足捍衛。
周顗急呼天(《晉書·周顗傳》:俄而與戴若思俱被收,路經太廟,顗大言曰:「天地先帝之靈;賊臣王敦傾覆社稷,枉殺忠臣,陵虐天下,神祇有靈,當速殺敦,無令縱毒,以傾王室。」語未終,收人以戟傷其口,血流至踵,顏色不變,容止自若,觀者皆為流涕。遂於石頭南門外石上害之,時年五十四),卞壼長臥地(《晉書·卞壼傳》:(蘇)峻進攻青溪,壼與諸軍距擊,不能禁。賊放火燒宮寺,六軍敗績。壼時發背創,猶未合,力疾而戰,率厲散眾及左右吏數百人,攻賊麾下,苦戰,遂死之,時年四十八)。
此外亦寥寥,閒居談名理。
唐有藩鎮難,諸公何慷慨。
張興(安史之亂起,守(饒陽)城彌年,城陷,為史思明所俘,勸降不從,被鋸殺。事見《新唐書·張興傳》)解其屍,張巡(安史之亂時死守睢陽的唐將)抉其齒(《舊唐書‧張巡傳》:及城陷,尹子奇謂巡曰:「聞君每戰眥裂,嚼齒皆碎,何至此耶?」巡曰:「吾欲氣吞逆賊,但力不遂耳!」子奇以大刀剔巡口,視其齒,存者不過三數)。
杲(杲音稿)卿更憤激,鉤舌詈不已(《新唐書‧顏杲卿傳》:使史思明等率平盧兵度河攻常山……兵少,未及為守計……杲卿晝夜戰,井竭,糧、矢盡,六日而陷……賊脅使降,不應。取少子季明加刃頸上曰:「降我,當活而子。」杲卿不答。遂並盧逖殺之。杲卿至洛陽,祿山怒曰:「吾擢爾太守,何所負而反?」杲卿瞋目罵曰:「汝營州牧羊羯奴(羯胡,泛稱北方外族)耳!竊荷恩寵,天子負汝何事,而乃反乎?我世唐臣,守忠義,恨不斬汝以謝上,從從爾反耶?」祿山不勝忿,縛之天津橋柱,節解(舊時斷裂四肢﹑分解骨節的酷刑)以肉啖之,罵不絕,賊鉤斷其舌,曰:「復能罵否?」杲卿含胡而絕,年六十五)。
阿弟(堂弟顏真卿)死希烈,自草表與誌(《新唐書‧顏真卿傳》:楊炎當國,以直不容……及盧杞,益不喜……數遣人問方鎮所便,將出之。真卿往見杞,辭曰:「先中丞(其父盧奕曾為御史中丞,死節於安史之亂。《舊唐書‧顏真卿傳》:祿山既陷洛陽,殺留守李心妻、御史中丞盧奕、判官蔣清,以三首遣段子光來徇(宣示)河北。真卿恐搖人心,乃許謂諸將曰:「我識此三人,首皆非也。」)傳首平原,面流血,吾不敢以衣拭,親舌舐之,公忍不見容乎?」杞矍然下拜,而銜恨切骨。李希烈陷汝州,杞乃建遣真卿:「四方所信,若往諭之,可不勞師而定。」詔可,公卿皆失色。李勉以為失一元老,貽朝廷羞,密表固留。至河南,河南尹鄭叔則以希烈反狀明,勸不行,答曰:「君命可避乎?」既見希烈,宣詔旨,希烈養子千餘拔刃爭進,諸將皆慢罵,將食之,真卿色不變。希烈以身捍,麾其眾退……逼使上疏雪己,真卿不從……每與諸子書,但戒嚴奉家廟,恤諸孤,訖無它語……希烈大會其黨,召真卿,使倡優斥侮朝廷。真卿怒曰:「公,人臣,奈何如是?」拂衣去。希烈大慚……乃拘真卿,守以甲士,掘方丈坎於廷,傳將坑之,真卿見希烈曰:「死生分矣,何多為!」……真卿度必死,乃作遺表、墓志、祭文,指寢室西壁下曰:「此吾殯所也。」希烈僭稱帝,使問儀式,對曰:「老夫耄(音務。七十曰耄)矣,曾掌國禮,所記諸侯朝覲耳!」興元後,王師復振,賊慮變……希烈弟希倩坐朱泚誅,希烈因發怒,使閹奴等害真卿,曰:「有詔。」真卿再拜。奴曰:「宜賜卿死。」曰:「老臣無狀,罪當死,然使人何日長安來?」奴曰:「從大梁來。」罵曰:「乃逆賊耳,何詔云!」遂縊殺之,年七十六)。
屈強(倔强)德宗朝,劉迺(玄宗天寶進士。德宗建中四年累拜兵部侍郎。德宗奔奉天(涇原兵變),迺臥疾私第。時朱泚稱大秦皇帝,遣人召迺,固稱病重不從。后乃絕食而死,謚貞惠)段秀實(唐隴州汧陽人,字成公……德宗建中元年,召為司農卿。朱泚叛,以秀實有人望,使騎往迎。秀實陽與合,一日與泚計事,突奪象笏擊之,中其顙,至流血被面。遂遇害。謚忠烈)。
奪笏直唾面,投床遂不食(《舊唐書·劉迺傳》:及聞輿駕再幸梁州,乃自投於床,搏膺(搥胸)呼天,因是危惙(音啜。病危),絕食數日而卒)。
乃有孫節度,受鋸無絀志(《新唐書·孫揆傳》:揆大罵不詘,(李)克用怒,使以鋸解之。鋸齒不行,揆謂曰:「死狗奴,解人當束之以板(用木板固定、夾緊),汝輩安知?」行刑者如其所言,詈(音利)聲不輟至死)。
宋代光前古,編簡難盡紀。
載觀靖康初,十人闢(駁斥,排除)和議。
第一歐陽珣(《宋史‧歐陽珣傳》:字全美,吉州廬陵人。崇寧五年進士……金人犯京師,朝議割河北絳、磁、深三鎮地講和。珣率其友九人上書,極言祖宗之地尺寸不可以與人。及事急,會群臣議,珣復抗論當與力戰,戰敗而失其地,它日取之直;不戰而割其地,它日取之曲。時宰怒,欲殺珣,乃遣珣奉使割深州,珣至深州城下,慟哭謂城上人曰:「朝廷為奸臣所誤至此,吾已辦一死來矣,汝等宜勉為忠義報國。」金人怒,執送燕,焚死之),慟哭深州外。
徽言(《宋史‧徐徽言傳》:金人攻之不已,徽言置妻子室中,積薪自焚。仗劍坐堂上,慷慨語將士:「我天子守土臣,義不見蔑敵手。」)閤室焚,仗劍語將士。
令峸堅執膝(《宋史‧趙令峸傳》:金人曰:「趙使君何堅執耶?」曰:「但當拜祖宗,豈能拜犬彘!」金人怒鞭之,流血被面,罵不絕口而死),終不拜犬彘。
若水撾(音楂)破唇(《宋史‧李若水傳》:又罵不絕口,監軍者撾破其唇,噀血罵愈切,至以刃裂頸斷舌而死),彥先刃左臂(李彥仙。《宋史‧李彥仙傳》:金益兵急攻,(陝州)城陷,彥仙率眾巷戰,矢集身如蝟,左臂中刃不斷,戰愈力。金人惜其才,以重賞募人生致之,彥仙易敝衣走渡河,曰:「吾不甘以身受敵人之刃。」既而聞金人縱兵屠掠,曰:「金人所以甘心(杜預注《左傳‧莊公九年》:甘心,言快意戮殺之)此城,以我堅守不下故也,我何面目復生乎?」遂投河死)。
痛惜岳家軍,十年一朝棄。
淮寧向子韶(宋開封人,字和卿。哲宗元符三年進士。高宗建炎初知淮寧府,金兵來攻,率諸弟守城,城陷,不屈死。謚忠毅),建康楊邦乂(音艾。宋吉州吉水人,字晞稷。徽宗政和五年進士。建炎中金兵南侵建康,守臣杜充率部迎降,惟邦乂不屈,血書拒降,金帥宗弼百般誘怵,終不為動,遂被害)。
不作他邦臣,寧作趙氏鬼。
北兵括地來,屈指數李芾(音廢。《宋史‧李芾傳》:未幾,似道兵潰蕪湖,乃復芾官,知潭州兼湖南安撫使。時湖北州郡皆已歸附,其友勸芾勿行,曰:「無已(不得已),即以身行(隻身行走、離去)可也。」芾泣曰:「吾豈昧於謀身哉?第以世受國恩,雖廢棄中猶思所以報者,今幸用我,我以家許國矣。」時其所愛女死,一慟而行……九月……兵不及出,而大軍已圍城……日以忠義勉其將士。死傷相藉,人猶飲血乘城殊死戰。有來招降者,芾殺之以徇……除夕,大兵登城,戰少卻,旋蟻附而登。衡守尹穀及其家人自焚,芾命酒酹之……芾坐熊湘閣召帳下沈忠遺之金曰:「吾力竭,分當死,吾家人亦不可辱於俘,汝盡殺之,而後殺我。」忠伏地扣頭,辭以不能,芾固命之,忠泣而諾,取酒飲其家人盡醉,乃遍刃之。芾亦引頸受刃……潭民聞之,多舉家自盡,城無虛井,縊林木者累累相比)。
取酒飲家人,徧刃無遺類(不留一人)。
幕屬及潭民,舉族多自縊。
林滿井無虛,激厲乃如此。
亦有趙卯發(宋昌州昌元人,字漢卿。理宗淳祐十年上舍登第……元兵渡江,卯發攝州事,繕壁聚糧以圖拒敵。因都統張林暗降敵,知不可守,遂與妻雍氏同縊死),亦有江萬里(《宋史‧江萬里傳》:先是,萬里聞襄樊失守,鑿池芝山後圃,扁其亭曰「止水」,人莫諭其意,及聞警,執門人陳偉器手,曰:「大勢不可支,余雖不在位,當與國為存亡。」及饒州城破……萬里竟赴止水死)。
亦有宣撫陳(《宋史‧陳文龍傳》:已而降將王世強復導大軍入廣,建寧、泉、福皆降……遂發民兵自守,城中兵不滿千,大兵來攻不克,使其姻家持書招降之,文龍焚書斬其使。有風其納款(歸順、降服)者,文龍曰:「諸君特畏死耳,未知此生能不死乎?」乃使其將林華偵伺境上。華即降,且導兵至城下,通判曹澄孫開門降,執文龍與其家人至軍中,欲降之,不屈,左右凌挫之,文龍指其腹曰:「此皆節義文章也,可相逼邪?」強之,卒不屈,乃械繫送杭州。文龍去興化即不食,至杭餓死。其母繫福州尼寺中,病甚,無醫藥,左右視之泣下。母曰:「吾與吾兒同死,又何恨哉?」亦死),亦有少保李(或為李寶?卒後贈檢校少保)。
節義或一雙,積屍或如壘(《宋史‧江萬里傳》:左右及子鎬相繼投沼中,積屍如疊)。
或赴沼自明(同上),或指腹自誓。
廣王(宋少帝趙昺)終崖門,陸張(陸秀夫、張世傑)隨入海。
於赫(於音烏。李賢注《後漢書‧光武帝紀贊》:於赫,嘆美之詞)文文山(文天祥,號文山),義盡仁乃至。
平日讀詩書,庶幾可無愧。
乾坤掃蕩來,聖神廣栽植。
烈烈復轟轟,又非宋代比。
書以白銀管(飾銀的毛筆管),藏以黃金櫃(《史記‧太史公自序》:卒三歲而遷為太史令,紬(綴集)史記石室金匱之書。司馬貞《史記索隱》案:「石室、金匱皆國家藏書之處。」)。
地上反奄奄,地下多生氣。
我欲從頭哭,淚盡東海水。
白日且吞聲,歌詠聊爾爾。」-〈秋思新淚〉
「物理固難測,可以療我饑。」-〈採菌二首·其一〉
「擯棄稍不嚴,美口成毒藥。氣化豈有(或有)殊,君子慎所托。」-〈採菌二首·其二〉
「割世一何毒,取義一何癡。嬉笑歌哭間,往往見其微。此事信莫委(猶莫委信),一往(一向)遂不疑(猶不遂疑。遂疑,同決疑。即難以決疑也)。目視今古人,安顧聖賢嗤?」-〈磧中三老咏·其三〉
「古人身上肉,今人足下塵。
塵爲人所賤,昔時曾自珍。
幻軀何足論,所貴得其真。」-〈示學人三十首·其六〉
「逆流易自持,順流多失措(海明威〈大雙心河〉:「The river was there. It swirled against the log spires of the bridge. Nick looked down into the clear, brown water, colored from the pebbly bottom, and watched the trout keeping themselves steady in the current with wavering fins. As he watched them they changed their again by quick angles, only to hold steady in the fast water again. Nick watched them a long time.」)。
人世陷其身,不以危險故。
君子慎平康,一步一回顧。」-〈示學人三十首·其十二〉
「少年易使氣,俗物必遭吐。忽遇其中人,胸肝急披露。老大足和平,于世或無忤。涇渭難自渾,時復露其故。」-〈示學人三十首·其十四〉
「花不與蜨期,花發蜨自癡。世不與人期,而人自干(求取)之。遇物苟(倘若)無心,紛然無是非。」-〈示學人三十首·其十五〉
「老人莫自傷,白髪抵黃金。請看臺下土,儘是少年心。曉起若有待,晚來何處尋。」-〈示學人三十首·其十六〉
「山翠亦有色,溪流亦是聲。居心苟不靜,山水是非生。請看金馬門(《史記·滑稽列傳》:朔(東方朔)行殿中,郎謂之曰:「人皆以先生為狂。」朔曰:「如朔等,所謂避世於朝廷閒者也。古之人,乃避世於深山中。」時坐席中,酒酣,據地歌曰:「陸沉(郭象注《莊子·則陽》:「人中隱者,譬無水而沉也」)於俗,避世金馬門。宮殿中可以避世全身,何必深山之中,蒿廬之下?」金馬門者,宦者署門也,門傍有銅馬,故謂之曰「金馬門」),誰辨濁與清。」-〈示學人三十首·其十九〉
「大法本無多,久長難得人。」-〈示學人三十首·其二十五〉
「塵生在毫芒,人鬼莫能窺。勿謂此纖纖,鬱勃閉陽輝。不見滄海流,其初涓滴微。」-〈示學人三十首·其二十七〉
「……日夕衆鳥栖,微風息庭樹。我心與之然,淡寂冥群慮。」-〈示學人三十首·其二十九〉
「人鬼不容髪,安能復遲遲(舒緩從容也)。努力事前路,勿爲兒女悲。孤燈久已滅,起視夜何其(猶言夜何時)。開戶天地黑,雞聲慘以悽。」-〈寒還將行過宿〉
「……古人有心血,今人有眼睛……天地我註脚,何况是六經。」-〈贈兩公子〉
「片瓦苟蓋頭,飽食即神仙。」-〈贈王三〉
「……四海盡秦坑,詩書同一炬……地上莫能容,地下可相許。」-〈哭吳岸先〉
「清曉鳴轆轤,攜杖入芳園。中有滿架藤,稠疊鋪綠雲。不雨色常潤,無風葉自飜(同「翻」)。圓實間深紫(蕹菜花多為白色或淡紫色),燦爛吐奇文(紋理)。土人不肯顧,瓜茄乃盛盤。異種生嶺南,移栽東海滣(同『漘』。水涯)。地瘠饒霜雪,弱質焉久存。一摘淚盈把,再摘心悲酸。……雖知冷必死,且護眼前安。昔日蘇長公(蘇軾為蘇洵長子,故尊曰長公),題詩謫古循(或為古循陽,今廣東省東部。蘇軾〈新年五首·其三〉:豐湖有藤菜,似可敵蓴羹)。諸品獨見推,謂可方吳蓴(吳地的蓴羹,以美味著稱)。予今竄遠磧,舊國變荒榛。親朋無一在,見爾如故人。柔滑淡相得,破鐺(音撐caang1。一種平底淺鍋)煮泉新。一筐貽北里(指左懋泰),甘苦味共分。爾藤亦不幸,處處逢逐臣(Havelock Ellis, Impressions and Comments, January 29, 1913: "But when I hear of these olives which the blind old scholar-poet was wont to eat for supper I am at once brought nearer to him. I intuitively divine what they meant to him... Milton had lived in Italy. There the most brilliant and happy days of his life had been spent. All the rest of his real and inner life was but an echo of the music he had heard in Italy... Now at last, in the company of sour and ignorant Puritans who counted him one of themselves, while a new generation grew up which ignored him and which he disdained, in this sulphurous atmosphere of London which sickened and drove away his secretary Ellwood, Milton ate a handful of olives. And all Italy came to him in those olives.")。」-〈摘藤菜(即通菜,又稱空心菜)〉
「春日無不可(沒有必然的形象、氣色,猶言變化無定),倐忽易晴陰。春晴送遠目,春陰生靜深。垂簾據半榻,群動(諸種活動;眾人)不得侵。殘卷落枕頭,默默橫素琴。簷霤(音漏。屋檐的流水)發奇響(雨聲中似聞雷也),欲洗無塵襟(世俗的胸襟)。風鈴濕不鳴(有雨無風),禽鳥息高林。耳目乃森肅,今古同幽尋。孤吟從中來,古木助清音。雨止籟俱寂,悠然獲我心。我心豈由物?遇物屢悲欣。起覓已無端,微雲散遙岑。」-〈春雨〉
「余家端溪(於廣東省高要縣東南。盛產名硯)旁,持斧斵(同「斲」。音琢)溪骨。歲深積成林,真氣資蓬勃。一從板蕩(《詩經》中譏刺周厲王無道的詩篇。後借指政局混亂或社會動盪)來,散作磨刀石。墨池鼓風波,焚之恨無及(言己身陷縲紲之事也)。奇覯(遇)乃于斯,轉復生歎息……黑松發黯光,滑澤水不竭。想其在空巖,無心求賞識。良工苦經營,因以珍几席。不知前代人,研盡幾斗血。神物固不常,自然遭磨折。笑彼卞氏璞,欲遇徒三刖(音越)。如何抱堅貞,靜默守寒磧。我見豈偶然?爲之重拂拭。再拜置諸懷,永以伴幽寂。」-〈古硯〉
「……須臾布稠雲,青天無間隙。掩戶擁敝裘,孤心守岑寂。狂飈恣憑凌(橫行,猖獗;或凌駕,超越),千峰交劍戟……乾坤互呌號,百靈齊辟易……勢壓棟欲摧,誰復支半壁……傾如裂繒(帛也。音增)聲,枕上生霹靂。河坼長白(長白山)頺(同「頹」),縱橫那可敵(抵抗)……終古竟如斯,帝心殊未測。因思行道人,咫尺(形容時間短暫。宋晁補之《芳儀怨》詩:「寧知翻手明朝事,咫尺人生不可期。」)將焉適?安得大布帷,萬姓共栖息?」-〈臘月九日夜〉
「十月草木盡,孤松風蕭蕭……造物信偶遺,誰能矜後凋……」-〈住金塔寺十四首(丁酉十月作)·其八〉(1657年)
「掘地得墖鈴(墖同「塔」。佛塔上的風鈴),搖之音寂然……靜默信可久,舌存安能全。」-〈住金塔寺十四首(丁酉十月作)·其九〉(1657年)
「我頭久已白,我齒久已墜。我耳近復聾,我目近復瞶。我腹不耐餐,况復寒傷肺……好日信無多,良遇安能再。古聖喻爲山,進止存(存乎;在乎)一簣(《尚書·周書·旅獒》:「不矜細行,終累大德。為山九仞,功虧一簣。」)。勿以將成墮,勿以初心委。勿以愚自甘,勿以智自廢……努力復努力,勿更須臾待。闔眼卽他生,他生未必會。」-〈示諸子〉
「北風吹不歇,夢中道路寒。故里逢父老,凜冽多慘顔。五嶺炎蒸地,臘月常衣單。不信(難道)別來久,霜雪亦漫漫?」-〈寒夢〉
「久病長宜靜,山中靜有餘。况當深夜後,積雪在庭除。風枝寂不鳴,四壁虫晏如(安寧;恬適)。星斗宿簷際,微月淡空虛。其時心腑澄,泰然廓吾廬。雲影暫舒卷,蕩滌返太初。天地化爲水,何處覓吾軀。」-〈夜坐〉
「山中積陰霧,人物遜(遁也)渾蒙(模糊,不分明貌)。日光漸赫然,豁見天地通。丘陵突兀出,了別(分别;識别)杉與松。因思太古民,胡能久混同。」-〈山中〉
「……有石無不松,有松無不雪……千峰一皓然,竟與人寰絕……仁義屬榮華,道法(道理法度)徒餔歠(音啜。吃喝。《孟子.離婁上》:「子之從於子敖來,徒餔啜也。我不意子學古之道,而以餔啜也。」)。我舌久已焦,我心久已决。安得一二人,把臂不須說。」-〈山境〉
「人世難(陽平聲)區區(一心一意;誠摯。如《文選.古詩十九首.孟冬寒氣至》:「一心抱區區,懼君不識察。」、繁欽〈定情詩〉:「何以致區區?耳中雙明珠。」),聖謨(猶聖訓。聖人的教訓)安可恃。收拾萬古心,深入塵坌(音笨。世塵)裏。戲謔豈予善(善於。《詩經·衛風·淇奧》:有匪君子……善戲謔兮,不為虐(過分)兮)?宛轉亦非意(有意;本意)。和光豺虎間,緘泪(收斂的淚水)盈腹笥(音自。盛飯或衣物的竹器,後借指腹中所記的書籍和學問。典出《後漢書·邊韶傳》)。屈舒無一可,呼吸逼神忌(逼近神明的隱忌。即言單是呼吸,便已幾乎足以招來神靈的忌恨了)……」-〈偶述〉
「平生無所爭,所爭蠧之餘。」-〈借書四首·其一〉
「今者古之影,古者今之模。今人卽古人,何必高黃虞……苦昔抱心死,積久不得舒。乃知(豈知;焉知)冥漠際,欣然一覿(音敵。相見;拜訪)余。」-〈借書四首·其三〉
「余家五嶺本炎方(泛指南方炎熱地區),孤身遠竄三韓地(古朝鮮三個部落聯盟:馬韓、辰韓和弁韓。借指其流放地瀋陽)。
四月五月不知春,六月堅冰結河底。
今年天氣稍冲和,秋盡雪飛到山寺。
出門仰天天欲沉,隻杖棲棲過北里。
北里先生(左懋泰(1597-1656),字韋諸,號大萊。函可集中的『北里』、『雪齋』等亦皆其別號。左懋第的堂弟。順治六年(1649年)遭流放鐵嶺)擁毳(音脆)吟,詩成煮雪訝予至。
未曾展讀淚先傾,拭淚同歌悲風起。
醫巫閭(醫巫閭山,在今遼寧省西部)高碧嵯峨,千疊萬疊嵐光積。
大壑一聲白晝昏,黑雲崩騰吼蒼兕(音自。傳說水獸名)。
須臾雲浄松杉青,野泉泠泠石磊磊。
東海洋洋大國風,茫然萬頃中無砥。
海氣怒叱蜃氣枯,狂濤倒飛星月沸。
三坌(音笨。言三者坌並,即飛揚灑落。或解「三塵」,即佛教「色、聲、香、味、觸、法」六塵中的「色、聲、法」三者也)流駛鴨江平,寒鷹不鳴蛟龍寐。
有時亟欲擲頭顱,蠧魚悔食神仙字(段成式《酉陽雜俎》:「建中末,書生何諷常(嘗)買得黃紙古書一卷。讀之,卷中得髮卷,規四寸,如環無端,何因絕(折斷)之。斷處兩頭滴水升餘,燒之作髮氣。諷嘗言於道者,籲(驚、嘆)曰:『君固俗骨,遇此不能羽化,命也。據《仙經》曰:蠹魚三食神仙字,則化為此物,名曰脈望。夜以規映當天中星,星使立降,可求還丹。取此水和而服之,即時換骨上賓(即羽化登仙)。』因取古書閱之,數處蠹漏;尋義讀之,皆神仙字,諷方哭伏。」)。
有時稼穡自謀生,三尺穹廬團婦子。
有時噀酒罵虛空,雷霆迅走黎丘惴(言人在憤怒中盡失顧忌,雖有黎丘丈人之前事可鑑,亦無復惕懼也。或解一時憤激過後,人則頓生黎丘之惴也,亦通。《呂氏春秋·慎行·疑似》:「梁北有黎丘鄉,有奇鬼焉,喜效人之子侄昆弟之狀。邑丈人有之市而醉歸者,黎丘之鬼效其子之狀,扶而道苦(沿路作弄、害苦)之。丈人歸,酒醒而誚其子……其子泣而觸地曰:『孽矣!無此事也。昔也往責(同『債』,討債)於東邑人,可問也。』其父信之,曰:『嘻!是必夫奇鬼也,我固嘗聞之矣。』明日端復飲於市,欲遇而刺殺之,明旦之市而醉,其真子恐其父之不能反也,遂逝(猶往)迎之。丈人望其真子,拔劍而刺之。丈人智惑於似其子者,而殺於真子。夫惑於似士者而失於真士,此黎丘丈人之智也。疑似之跡,不可不察。察之必於其人也(熟悉該類事物的人)。舜為御,堯為左,禹為右,入於澤而問牧童,入於水而問漁師(皆聖王也。然猶得下問於野人),奚故也?其知之審也。夫人子之相似者,其母常識之,知之審也。」)。
有時談笑和且平,歡狎牛蛇群白豕。
倐喜倐怒豈有常,欲殺欲活亦非意。
有時夜半步空堦,一叩青冥尺有咫。
沉魄千年呼盡來,死者可生生者死(John Dryden, "A Song for St. Cecilia's Day": The dead shall live, the living die,/And music shall untune the sky.)。
舊帝宵啼五國荒,閨媛暮哭長城址。
華表山(遼寧境內名山。因丁令威化鶴而得名)前鶴唳孤,青冢猶聞月下欷。
琵琶凄切胡笳悲,未免有情誰遣此。
不知是血復是魂,化作吳刀(泛指寶刀)切心髓。
心髓如鐵刀如冰,片片飛入陰山(橫亙於內蒙古自治區中部,是黃河流域的北部天然界線。亦可指陰間)裏。
陰山慘慘泉冥冥,神農虞夏今已矣。
因思太古音尚希,噩噩渾渾難可冀。
尼山栖栖自衛歸,苦樂憂傷各有旨(《論語·子罕》:子曰:「吾自衛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
約略刪餘三百篇,發憤曾聞司馬氏。
何人繼者屈子騷,汨羅萬古流瀰瀰。
可憐秦火(指秦始皇焚書事)恨不灰,漢室蘇卿唐子美。
蘇卿嚙雪聲韻凄,子美三遷足詩史。
五代波頺宋代儒,眉山山下出蘇軾。
蘇軾流離儋惠間(蘇軾〈自題金山畫像〉:「問汝平生功業,黃州惠州儋州。」),珠崖鶴嶺(惠州白鶴峰)供指使(《宋史·蘇軾傳》:「貶寧遠軍節度副使,惠州安置。居三年,泊然無所蒂芥,人無賢愚,皆得其歡心。又貶瓊州別駕,居昌化。昌化,故儋耳地,非人所居,藥餌(藥物)皆無有。初僦(租住)官屋以居,有司猶謂不可,軾遂買地築室,儋人運甓(音僻。磚的一種)畚(音本)土以助之。獨與幼子過處,著書以為樂,時時從其父老游,若將終身。」)。
更有文山(文天祥,號文山)第一人,浩浩乾坤留正氣。
從此荒蕪將百秋,國初高楊(高啟、楊基,明初詩人。與張羽、徐賁合稱「吳中四傑」。朱彝尊〈贈陳喬生兼訊薛二〉:「明興詩人初崛起,高楊張徐推正始。」)追正始(合乎禮儀、法則之始)。
天下承平四海清,人人含宮家嚼徵(謂調弄音律。宮、商、角、徵、羽為中國傳統五聲音階)。
琳瑯金玉廟堂音,王李(王世貞、李攀龍,「後七子」代表)登壇執牛耳。
文長(徐渭,初字文清,後改字文長)巨斧劈華山(指李攀龍等後七子復古派。李氏代表作有《杪秋登太華山絕頂》、《太華山記》一詩一記。袁宏道〈徐文長傳〉:「文長既雅不與時調合,當時所謂騷壇主盟者(指後七子),文長皆叱而奴之(像對奴僕一樣嚴厲斥責),故其名不出于越,悲夫!」徐渭亦嘗以斧頭自殘,故或借此以喻其文章風格),中郎(袁宏道,字中郎)拍板(也稱檀板。〈虎丘記〉:「從千人石上至山門,櫛比如鱗,檀板丘積,樽罍(音雷。盛酒器,此代指酒)雲瀉,遠而望之,如雁落平沙,霞鋪江上,雷輥電霍,無得而狀。」)逢場戲。
景陵(即竟陵派)一出洗煩澆,頓令搦管趨平易(此語甚奇。指的似應是公安派)。
風雅茫茫失所宗,不得不推北地李(李夢陽係北方文人)。
李公豪雄步少陵,匪特形似亦神似。
先生(指左懋泰)才凌北地高,先生遇非少陵比。
阿弟捐軀阿兄流,西山之歌續二士。
不數(數不清;無數)秦關二百強(百二秦關。《史記‧高祖本紀》:「秦,形勝之國,帶河山之險,縣(懸)隔千里。持戟百萬,秦得百二焉。」《索隱》引虞喜曰:「秦地險固,百倍於天下,故云得百二焉,言倍之也,蓋言秦兵當二百萬也。」),不羨(不餘、無餘,如《詩·小雅·十月之交》:「四方有羨。」)蜀江(錦江,因蜀錦而得名)千丈綺。
從來厄極文乃工,所以論文先論世。
豐干(唐代僧。與寒山、拾得並稱國清寺三隱,傳說為彌陀、文殊和普賢的化身。《宋高僧傳》:「時閭丘胤(貞觀時刺史)出牧丹丘……苦頭疼羌(強也)甚,醫工寡效。邂逅干,造云:『某自天台來謁使君。』且告之患。干曰:『君何慮乎?』便索淨器吮水噴之,斯須覺體中頗佳。閭丘異之。乃請干一言定此行之吉凶。曰:『到任記謁文殊。』閭丘曰:『此菩薩何在?』曰:『國清寺廚執爨洗器者是。』及入山寺,問曰:『此寺曾有封干禪師?』曰有。院在何所。寒山拾得復是何人。時僧道翹對曰:『封干舊院即經藏後,今闃無人。止有虎豹時來此哮吼耳。寒拾二人見(現)在僧廚執役。』閭丘入干房,唯見虎跡縱橫。又問干在此有何行業。曰:『唯事舂穀供僧粥食,夜則唱歌諷誦不輟。』……乃入廚,見二人燒柴木有圍爐之狀。閭丘拜之。二人連聲咄吒。後執閭丘手褻之若嬰孺呵呵不已。行曰:『封干饒舌。』自此二人相攜手出松門。更不復入寺焉。」即閭丘胤在《寒山子詩集》序中所謂「彌陀不識,禮我何為?」是也。又《景德傳燈錄》同有類似記載:「乞一言示此去安危之兆。師曰:『到任記謁文殊普賢。』曰:『此二菩薩何在?』師曰:『國淸寺執㸑洗器者,寒山拾得是也。』閭丘拜辭……豐干滅後,閭丘公入山訪之,見寒拾二人圍鑪語笑,閭丘不覺致拜。二人連聲咄叱。寺僧驚愕曰:『大官何拜風狂漢邪?』寒山復執閭丘手,笑而言曰:『豐干饒舌。』久而放之。自此寒拾相攜出松門,更不復入寺。閭丘又至寒巖禮謁,送衣服藥物。二士髙聲喝之曰:『賊我!』便縮身入巖石縫中,唯曰:『汝諸人各各努力。』其石縫忽然而合。」)饒舌罪如山,滔滔誰易今皆是(《論語·微子》:長沮、桀溺耦而耕,孔子過之,使子路問津焉。長沮曰:「夫執輿者為誰?」子路曰:「為孔丘。」曰:「是魯孔丘與?」曰:「是也。」曰:「是知津矣(馬融曰:「言數周流,自知津處。」)。」問於桀溺,桀溺曰:「子為誰?」曰:「為仲由。」曰:「是魯孔丘之徒與?」對曰:「然。」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誰以易之(朱熹注:言天下皆亂,將誰與變易之?)?且而與其從辟人之士也,豈若從辟世之士哉(錢穆《論語新解》:人盡相同,不勝避,故不如避世也)?」耰而不輟。子路行以告。夫子憮然曰:「鳥獸不可與同群,吾非斯人之徒與而誰與?天下有道,丘不與易也(朱熹注:「天下若已平治,則我無用變易之。正為天下無道,故欲以道易之耳。」)。」)。
華表山(遼寧境內名山。因丁令威化鶴而得名)前鶴唳孤,青冢猶聞月下欷。
琵琶凄切胡笳悲,未免有情誰遣此。
不知是血復是魂,化作吳刀(泛指寶刀)切心髓。
心髓如鐵刀如冰,片片飛入陰山(橫亙於內蒙古自治區中部,是黃河流域的北部天然界線。亦可指陰間)裏。
陰山慘慘泉冥冥,神農虞夏今已矣。
因思太古音尚希,噩噩渾渾難可冀。
尼山栖栖自衛歸,苦樂憂傷各有旨(《論語·子罕》:子曰:「吾自衛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
約略刪餘三百篇,發憤曾聞司馬氏。
何人繼者屈子騷,汨羅萬古流瀰瀰。
可憐秦火(指秦始皇焚書事)恨不灰,漢室蘇卿唐子美。
蘇卿嚙雪聲韻凄,子美三遷足詩史。
五代波頺宋代儒,眉山山下出蘇軾。
蘇軾流離儋惠間(蘇軾〈自題金山畫像〉:「問汝平生功業,黃州惠州儋州。」),珠崖鶴嶺(惠州白鶴峰)供指使(《宋史·蘇軾傳》:「貶寧遠軍節度副使,惠州安置。居三年,泊然無所蒂芥,人無賢愚,皆得其歡心。又貶瓊州別駕,居昌化。昌化,故儋耳地,非人所居,藥餌(藥物)皆無有。初僦(租住)官屋以居,有司猶謂不可,軾遂買地築室,儋人運甓(音僻。磚的一種)畚(音本)土以助之。獨與幼子過處,著書以為樂,時時從其父老游,若將終身。」)。
更有文山(文天祥,號文山)第一人,浩浩乾坤留正氣。
從此荒蕪將百秋,國初高楊(高啟、楊基,明初詩人。與張羽、徐賁合稱「吳中四傑」。朱彝尊〈贈陳喬生兼訊薛二〉:「明興詩人初崛起,高楊張徐推正始。」)追正始(合乎禮儀、法則之始)。
天下承平四海清,人人含宮家嚼徵(謂調弄音律。宮、商、角、徵、羽為中國傳統五聲音階)。
琳瑯金玉廟堂音,王李(王世貞、李攀龍,「後七子」代表)登壇執牛耳。
文長(徐渭,初字文清,後改字文長)巨斧劈華山(指李攀龍等後七子復古派。李氏代表作有《杪秋登太華山絕頂》、《太華山記》一詩一記。袁宏道〈徐文長傳〉:「文長既雅不與時調合,當時所謂騷壇主盟者(指後七子),文長皆叱而奴之(像對奴僕一樣嚴厲斥責),故其名不出于越,悲夫!」徐渭亦嘗以斧頭自殘,故或借此以喻其文章風格),中郎(袁宏道,字中郎)拍板(也稱檀板。〈虎丘記〉:「從千人石上至山門,櫛比如鱗,檀板丘積,樽罍(音雷。盛酒器,此代指酒)雲瀉,遠而望之,如雁落平沙,霞鋪江上,雷輥電霍,無得而狀。」)逢場戲。
景陵(即竟陵派)一出洗煩澆,頓令搦管趨平易(此語甚奇。指的似應是公安派)。
風雅茫茫失所宗,不得不推北地李(李夢陽係北方文人)。
李公豪雄步少陵,匪特形似亦神似。
先生(指左懋泰)才凌北地高,先生遇非少陵比。
阿弟捐軀阿兄流,西山之歌續二士。
不數(數不清;無數)秦關二百強(百二秦關。《史記‧高祖本紀》:「秦,形勝之國,帶河山之險,縣(懸)隔千里。持戟百萬,秦得百二焉。」《索隱》引虞喜曰:「秦地險固,百倍於天下,故云得百二焉,言倍之也,蓋言秦兵當二百萬也。」),不羨(不餘、無餘,如《詩·小雅·十月之交》:「四方有羨。」)蜀江(錦江,因蜀錦而得名)千丈綺。
從來厄極文乃工,所以論文先論世。
豐干(唐代僧。與寒山、拾得並稱國清寺三隱,傳說為彌陀、文殊和普賢的化身。《宋高僧傳》:「時閭丘胤(貞觀時刺史)出牧丹丘……苦頭疼羌(強也)甚,醫工寡效。邂逅干,造云:『某自天台來謁使君。』且告之患。干曰:『君何慮乎?』便索淨器吮水噴之,斯須覺體中頗佳。閭丘異之。乃請干一言定此行之吉凶。曰:『到任記謁文殊。』閭丘曰:『此菩薩何在?』曰:『國清寺廚執爨洗器者是。』及入山寺,問曰:『此寺曾有封干禪師?』曰有。院在何所。寒山拾得復是何人。時僧道翹對曰:『封干舊院即經藏後,今闃無人。止有虎豹時來此哮吼耳。寒拾二人見(現)在僧廚執役。』閭丘入干房,唯見虎跡縱橫。又問干在此有何行業。曰:『唯事舂穀供僧粥食,夜則唱歌諷誦不輟。』……乃入廚,見二人燒柴木有圍爐之狀。閭丘拜之。二人連聲咄吒。後執閭丘手褻之若嬰孺呵呵不已。行曰:『封干饒舌。』自此二人相攜手出松門。更不復入寺焉。」即閭丘胤在《寒山子詩集》序中所謂「彌陀不識,禮我何為?」是也。又《景德傳燈錄》同有類似記載:「乞一言示此去安危之兆。師曰:『到任記謁文殊普賢。』曰:『此二菩薩何在?』師曰:『國淸寺執㸑洗器者,寒山拾得是也。』閭丘拜辭……豐干滅後,閭丘公入山訪之,見寒拾二人圍鑪語笑,閭丘不覺致拜。二人連聲咄叱。寺僧驚愕曰:『大官何拜風狂漢邪?』寒山復執閭丘手,笑而言曰:『豐干饒舌。』久而放之。自此寒拾相攜出松門,更不復入寺。閭丘又至寒巖禮謁,送衣服藥物。二士髙聲喝之曰:『賊我!』便縮身入巖石縫中,唯曰:『汝諸人各各努力。』其石縫忽然而合。」)饒舌罪如山,滔滔誰易今皆是(《論語·微子》:長沮、桀溺耦而耕,孔子過之,使子路問津焉。長沮曰:「夫執輿者為誰?」子路曰:「為孔丘。」曰:「是魯孔丘與?」曰:「是也。」曰:「是知津矣(馬融曰:「言數周流,自知津處。」)。」問於桀溺,桀溺曰:「子為誰?」曰:「為仲由。」曰:「是魯孔丘之徒與?」對曰:「然。」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誰以易之(朱熹注:言天下皆亂,將誰與變易之?)?且而與其從辟人之士也,豈若從辟世之士哉(錢穆《論語新解》:人盡相同,不勝避,故不如避世也)?」耰而不輟。子路行以告。夫子憮然曰:「鳥獸不可與同群,吾非斯人之徒與而誰與?天下有道,丘不與易也(朱熹注:「天下若已平治,則我無用變易之。正為天下無道,故欲以道易之耳。」)。」)。
三百年來事莫知,天教斯道存東鄙。
不然今古亦荒涼,大雪紛紛吾與爾(Lawrence C. H. Yim, "Loyalism, Exile, Poetry Revisiting the Monk Hanke": "Crossing the Liaodong border, Hanke journeyed into a new self. If Hanke gave Shenyang a new religious and cultural outlook, Shenyang repaid Hanke with a rare opportunity to ponder his own cultural, political, and ethnic identity. The distress at the beginning of Hanke’s exile soon dissolved, and he expressed a strong feeling of belonging in the adopted city. Not only did Hanke enjoy his religious and literary activities and the arresting northeastern scenery, he also formed genuine friendships with the natives, foreign immigrants, and fellow Chinese expatriates.")。」-〈過北里讀徂東集〉
不然今古亦荒涼,大雪紛紛吾與爾(Lawrence C. H. Yim, "Loyalism, Exile, Poetry Revisiting the Monk Hanke": "Crossing the Liaodong border, Hanke journeyed into a new self. If Hanke gave Shenyang a new religious and cultural outlook, Shenyang repaid Hanke with a rare opportunity to ponder his own cultural, political, and ethnic identity. The distress at the beginning of Hanke’s exile soon dissolved, and he expressed a strong feeling of belonging in the adopted city. Not only did Hanke enjoy his religious and literary activities and the arresting northeastern scenery, he also formed genuine friendships with the natives, foreign immigrants, and fellow Chinese expatriates.")。」-〈過北里讀徂東集〉
「山巍巍,雪霏霏。日夕隨風栖澗石,夜寒和月照巖扉。山杳杳,雪皎皎。雪在山頭雪更高(高遠),山頭有雪山逾老。老僧愛雪兼愛山,歲歲山中自掩關(坐關)。每到冬來必見雪,每到見雪必開顔。我心與雪何相似,長欲空山抱雪死。縱令骨化定爲冰,直至魂銷應作水。我常對雪寂無聲,雪來見我如有情。昔日袁安(李賢注《後漢書》引《汝南先賢傳》曰:「時大雪積地丈餘,洛陽令身出案行(巡視),見人家皆除雪出,有乞食者。至袁安門,無有行路。謂安己死,令人除雪入戶,見安僵臥。問何以不出。安曰:『大雪人皆餓,不宜干人。』」)今日子,相看相伴兩忘形。從來不願銷金帳(精美的帷幔、牀帳),羔羊美酒斟還唱,人間行樂只片時,曲殘酒醒身凋喪;亦不願高樓玉笛吹,梅花落處使人悲。……但願深山荒寺裏,盡日無人吾與爾。只恐春來爾不禁,寂寂相思從此始。是時天地苦冥冥,山僧作歌山雪聽。」-〈山雪歌〉
「山下溪橫截行路,半冰半水馬不渡。山人難見聲難聞,日暮微鐘出白雲。」-〈山路〉
「大雪不得食,野雉馬前飛。
少年惜泥彈,只用馬鞭捶。
鞭捶死亦苦;其柰(怎奈;無奈)腹中饑?」-〈戲效讀曲歌體六章·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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