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2月19日 星期日

面對死過許多次的中文  也斯

面對死過許多次的中文  也斯
 
  我對父親的印象已經模糊了,只記得當日母親抱起我,讓我把一張黃紙貼在他冰冷的額上。那時我大概是四歲。我記得火焰中焚燒的紙箔,那化為灰燼以前冥黑的符字間忽然竄起的火舌,以及反常的寂默中那還未說得出名字的恐懼。後來我從大人們竊竊私語間漏出的句子隱約聽說,他在三日後回魂之夜歸來,由於懊惱母親沒有閑在家裡陪他,生氣地推翻了一桌拜祭的菜餚。儘管事後大家眼見酒菜依然好端端放在那裡,卻有不只一個大人聲稱他們確實聽見桌椅翻倒、杯盤墮地粉碎的響亮聲音。我通過大人的閒話去知道現實,到頭來聽到的是,在眼見的現實背後還有另一個不可知的世界。
 
  我母親當時沒有留在屋內,是因為她聽從親戚勸說留在不遠處父母大屋那兒。她是一個孝順的女兒,終身照顧父母和兄弟,遵照傳統的教導做一個盡責的長女。我的外祖父是國民黨政府官員,在一九四九年政局變化時從廣東來到英國人統治下的香港。帶着傳統文人落難的退隱心情,他在港島南端經營了一個小小的農場,採木瓜與石榴於東籬之下,悠然對着南塱山,種菜和養雞維生。我年輕耿介的父親一直找不到工作,最後也與母親搬到農場旁邊一所小屋暫住,耕種自己的菜地,失意加上纏疾延醫,卒令他到頭來鬱鬱而終。我外祖父是一家之主,支使家人勞作,閒時朗誦古文,或敘說廣東才子倫文序、陳夢吉等人巧聯妙對,以文字戲弄鄰里的逸事。外祖父寫得一手端正的好字,每年過節總有鄉里來求他寫揮春對聯,他也引以為傲,老喜歡說當年在大陸的光榮歷史。逢年過節,便有舊日的下屬前來送禮,母親和舅舅們回憶昔日大陸大宅空房裡怎樣堆滿了人家送來的月餅,而大舅偷偷逐個挖出蛋黃吃掉也沒人發覺。外祖父流落香港小島老不甘心,有點鄙視此地沒有文化,他緬懷昔日的人情與鄉俗,也想在眼前這小小的王國延續往日典範。但我自小就開始反叛這些規矩了,當我知道他們不讓我母親在初一踏進大屋門檻,只嫌她是出嫁守寡的女兒,迷信那會帶來噩運。如果我父親在生,或許他也會繼續反叛這種鄉俗的迷信。在農場一所鐵屋裡,我找到整個閣樓的舊書,都是我父母和舅舅帶來香港的。其中有魯迅和韜奮,有翻譯的莎士比亞和舊俄小說,有童話和古典小說,也有五○年代在香港流行起來的武俠、偵探、幽默等流行雜誌。我書看得很雜,不快樂的時候就躲進書本的世界,想從那種種混雜的文字裡尋找一些現實世界沒有的東西。混雜的文字提供了不同的看待現實的態度。我在夾縫中摸索,也試看據說是我父親崇拜的一些左翼作家的文集,但那些文字我沒法看下去。我寧願看言情小說、看翻譯小說、看張愛玲。
 
  我外祖父閱讀右派的《香港時報》與《華僑日報》,每年十月十日,這些報紙會附送青天白日滿地紅旗,並且刊登蔣介石在台灣的總統文告,預言將要「反攻大陸」,於是我的外祖父就會興奮起來,肯定「必然是今年了!」他熟悉陰陽五行、堪輿風水。而且還每年推敲「通勝」,估算國家和個人的運程。他在一張張草紙上用毛筆為人批命,仿如文字的威嚴祭師,但我總半信半疑。不過如果我對於外祖父政治與迷信的文字心懷抗拒,我也不完全投入父親尊崇的烏托邦話語。那些冗長的句子、生僻的字眼、煽情武斷的攻擊,彷彿也屬於一個正在逝去的時代,那些文字好似也與我父親一起下葬了。留下來的是翻譯和創作小說中影影綽綽的人物與故事,以及用灰棒撩撥可以從灰燼中冒出火舌的句子。於我比較親近的,還是母親與阿姨在家中一邊糊火柴盒或串珠鍊維生、一邊比賽背誦古典詩文的聲音。白居易〈長恨歌)、杜甫〈兵車行〉、陶淵明〈歸去來辭〉、李陵〈答蘇武書〉、諸葛亮〈前出師表〉、蘇東玻〈前、後赤壁賦〉,都是你一句、我一句地琅琅上口,有時背錯了從頭來過,有時忘記了又爭相補充,那古老的敘事在眼前鋪展,為艱苦瑣碎的勞活增添生氣。不同於外祖父緬懷昔日的光榮,或者父親偏激成疾鬱鬱而終,母親實事求是地從卑微的工作做起,維持生計。不忘從狀寫人生不同處境與態度的文宇得到樂趣。
 
  等到母親支持我從小學和中學唸上去,我卻一直沒法從學校的教育得到這樣的樂趣。我們在香港長大,說的是廣東粵語的方言,在學校學習書寫白話,社會上重視的卻是英文。這種二文二語的處境,說出了我們的紛雜的文化狀況,但這還不是最大的問題。嚴重的問題是,學校課本與現實生活脫節。英文課本用的是印度或馬來西亞的教材,舉例用的是香港所無的橡膠園或熱帶果物。歷史科迴避了鴉片戰爭以後的歷史。用英文撰寫的科學課本令程度不好的同學忙於背誦艱深的生字,永遠沒法把科學觀念與日常現實連在一起想。在中國文學和語文科內,由四九年後南來教育工作者所編選的課本,選擇了艱深的古文、或者五四早年新文學作家的載道言志之作,以表達他們故國之思、以及一種不涉政治的對中國文化的朦朧景仰。在保守的教學方法以及嚴苛的考試制度之下,訓練了學生學習艱深詞語、分析修辭、以及背誦作者生平與典故的能力,卻不注重獨立思考與使用文字的創意。學生聽上一輩南來的老師講〈風雪中的北平〉、〈槳聲燈影裡的秦淮河〉,對課本中提到的地點茫無所知。在這樣一種教育制度中長大,當我嘗試開始去觀察和書寫我生活其間的城市,尤其感到難有先例可援
 
  教科書用文字建構的中國是個陰影幢幢的符號帝國,我逃學出來,在香港市區的街頭閒蕩,思量眼前的臉孔與招牌跟那另一個遙遙地懸壓在頭上的世界有甚麼聯繫。在五、六十年代的香港,電台廣播的「天空小說」逐漸讓位給數量更多的不同政治立場的報紙和它們的連載。我在新創辦的《明報》上讀到金庸的新派武俠小說,作者把舊文學的修養和中國文化的知識,以生動的人物和戲劇性情節編織成新的傳奇,而且愈寫下去愈遠離了民族主義的主題和傳統意義下的英雄角色,似乎當時只有在香港這文化環境中才可以進行這樣的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傳承與變異。與這同時我在《新生晚報》上讀到高雄用粵語寫香港市井生活的《經紀拉日記》。不光是它所用的語言和文學形式,它的內容和題材都很明顯地顯示了跟過去中國大陸文學作品的不同態度。我當時更喜歡的是在《星島晚報》上讀到張愛玲的連載小說,還有劉以鬯一方面在報上連載流行小說、一方面寫實驗性意識流小說,「娛人」與「自娛」的作品,通俗和前衛的故事,在香港開始無分彼此地同存在於傳媒的公共空間裡。我從母親的女性和家庭雜誌讀到更多新派都市愛情小說,從新創刊的文藝雜誌讀到現代詩,但當我在課室裡試尋一種現代中文去抒寫現代都會感受時,過去在北大畢業的年邁老師卻總要給我加上四字成語令我的文字顯得老練,並且老是給我打上「丙減」的分數
 
  六、七十年代的香港,既是民族主義思潮最激昂的年代,也是最西化的階段。激情的擁抱或是極端的輕視,都同樣未能令我們對文字更加親近一九七四年我跟同代一些友人,分別帶着忐忑的心情初次回到剛剛開放讓人探親的大陸。眼見的中國跟書本上的中國截然不同。傍晚的食店外面排着長長的隊伍,店裡大幅陰森的批林批孔布條下,人們在低頭吃飯。寒夜的旅舍裡我攤開白天從新華書店買回來的新書,沒一頁文字看得下去。回來時海關看了我拍攝的照片,說拍攝的畫面裡沒有完整的整幅標語,要把照片沒收。我抗議說:「我不是要拍攝標語啊,」對方輕蔑地不言語了。我愈加感到我們的距離。我對標語式的中文,不管破碎或是完整,都難以感到它們有自己的生命中文的文字已死過許多次,難保不會再度被人在它額上貼上符咒,哀悼它的死亡
 
  我在六十年代的香港學習使用中文寫作,自然也感受到連帶着中文而來的纍纍重壓。我漫步在這個我開始去認識的城市,並且思量怎樣可以變化這麼蒼老的文字去抒寫這新澀的城市。這海港城市由於旅人來往,也帶來不同的各類訊息。在中環和尖沙咀的大型書報攤,花花綠綠的書面之間,我也發現了《常青評論》、《村聲週刊》、《前衛》、甚至冷僻的《波蘭》雜誌等等漏網之魚。於是自己去訂閱小雜誌和冷門叢書、聽民歌和抗議歌謠,看文化協會和私人影室放映的歐洲電影,這拓寬了我們教育中所欠缺的視野,令我們知道更多當代不同文化中人們如何使用文字。我在六十年代開始翻譯了許多法國、美國、然後是拉丁美洲的前衛作品,也許是為了想試練中文其他的可能性吧。這也幫助我嘗試去發展去重塑我手上的文字,變成口語、歌謠、細描、批評或是魔幻的想像,從不同方向去試寫我的城市。奇怪的是,從異鄉的文字,竟然又有隱秘奇怪的線索把我引回中文。不管是比尼克詩人加里‧史迺德(Gary Snyder)或是澄澈的沉思的墨西哥詩人奧大維奧帕斯(Octavio Paz),更不用說我後來細讀的范諾羅沙(E.Fenollusa)和龐德(E.Pound)。有趣的是,他們對中國文字的討論,從異鄉的帶點誤解的角度開始,未嘗不可以錯有錯着。令我想回頭重看已經過份習慣的古典詩文。漢字獨特的圖像性和不準確性,更有利於令它成為墓碑與符咒?抑或是隱密的爪痕、狼煙的訊號?讓更多不同文化來參與誤讀,就會令我們失去了高貴的純粹了嗎?抑或可以衝擊我們屢屢要變得靜止的文字再次開發出活力來?
 
  在今日的香港使用中文,往往更得冒着在商品化和政治化的潮流中出生入死的危險。商品化和政治化,都令文字趨向單調、想像變得枯萎。有許多文字和它引發的多層次的感情,逐步由於教育的忽略、出版的單元化,而逐步從我們的生活中消失了。去年一位著名的粵劇紅伶(粵劇豐富的文字和想像也正是一種逐步被迫消失的藝術)新馬師曾逝世,報刊逐日連篇報導家庭成員爭奪家產、互相攻訐的細節。報刊記者變成跟蹤揭秘的探子,捕風捉影地渲染未經證實的醜聞,甚至參與挑撥是非,製造煽情新聞。今日的文字更多地用於描寫葬禮的排場,羅列焚獻給死者的紙扎花園洋房、名牌汽車和各種奢華祭品。死亡也可以變成一種景觀。正如在另一個極端,當我們看到中國大陸上判了死刑的犯人集體在電視前面神色自若地揮手,我們份外感到死亡好像是不重要的,只是戲劇景觀而己。在商業電影和政治實況中,人的死亡都好似輕賤如草芥。不尊重死又如何可以尊重生呢?文字也變得只能附和去營造景觀,失去了反省和思辨的能力麼?
 
  最近一些香港藝術家在北角油街原政府物料供應處發展了畫室和展覽場所,好似是想利用都市空間的多元性去發展文化空間。近期一個展覽,是利用原來的政府殮房,做一個關於死亡的展覽。可惜的是空間雖然新奇,實際的展覽卻缺乏深思與想像。有關死亡的圖像也不外是骷髏與神位,文字也沒超出四字成語的習見思維。近一兩年香港出版和言論的自由未見抑遏,但在混雜和互相攻訐的文字底下卻更暴露了視野的狹隘和想像力的衰竭。文字也同樣可以變成僅是商業促銷的口號標語,正如政治宣傳的口號標語一樣。在今天的報上,在漸趨單一化的文字成品中,我們也同樣不斷目睹這種文字的死亡了。在這樣的情況下,許多不同地區用中文創作的人,正是面對這種死亡開始創作的
 
一九九八年四月。二零零零年四月改定。
原刊《文學世紀》第三期,第 46-48 頁,二○○○年六月

2023年2月18日 星期六

柳宗元詩摘抄

柳宗元(773年-819年)詩摘抄

 
五言絕句
 
信書成自誤,經事漸知非。」—〈三贈劉員外〉(815年)
 
「千山鳥飛絕,萬逕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蘇軾《東坡題跋》:「柳子厚云:『千山鳥飛絕……』人性有隔也哉!殆天所賦,不可及也已。」范晞文《對牀夜語》:「唐人五言四句,除柳子厚《釣雪》一詩之外,極少佳者。」俞陛雲《詩境淺說續編》:「一竿在手,悠然於嚴風盛雪間。其天懷之淡定,風趣之靜峭,子厚以短歌為之寫照,志和《漁父詞》所未道之境也。」。」—〈江雪〉(807年)
 
「九扈《柳河東集》原注引《說文》曰:九扈,農桑候鳥鳴已晚,楚鄉農事春。悠悠故池水,空待灌園澆灌菜園。《史記·鄒陽列傳》:「於陵子仲辭三公為人灌園。」人。」—〈春懷故園〉(806年)
 

五言律詩
 
「亂松知野寺,餘雪記山田。」—〈北還登漢陽北原題臨川驛〉(815年)
 
「新沐換輕一作『巾』幘,曉池風露一作『霧』清。自諧塵外意,況與幽人行。霞散衆山迥高遠;迥殊,天高數雁鳴陸時雍《唐詩鏡》:「霞散」二韻,氣韻高標。機心付當路當塗;掌權者,聊適羲皇情。」—〈旦攜謝山人至愚池〉(810年)
 
「凝情情意專注空景慕,萬里蒼梧即九嶷山,在今湖南永州。《史記·五帝本紀》:(舜)南巡狩,崩於蒼梧之野,葬於江南九疑,是為零陵陰。」—〈零陵春望〉(814年)
 
「晚英值窮節歲末時節,綠潤含朱光。以茲正陽色春夏時的顏色窈窕凌清霜。遠物紅蕉長於熱帶,故唯邊遠地區如永州可見世所重,旅人心獨一作「所」傷。回暉夕照眺林際,摵摵音殺。落葉聲無遺芳陸時雍《唐詩鏡》:子厚詠物,絕去芬嫵,獨抒情素。」—〈紅蕉即美人蕉。范成大《桂海虞衡志》:(其花)春夏開,至歲寒猶芳。〉(808年)
 
侯門辭責難、責讓必服忍位佛家語。猶隱忍。《佛學大辭典》:總謂證真理之位,忍者心住於真理而不動也取悲增謂揀取增長悲傷一途來修行。《佛學大辭典》:「菩薩有二類:一、智增菩薩,大智之性分(猶天性)增上(即受助於),而斷惡證理自利之善根多,利生化物之善根少者。二、悲增菩薩,大悲之性分增上,欲久住生死,利樂有情,不欲疾進菩提之果者。故智增之菩薩,於初地(華嚴十地,指菩薩要經歷的十個修行階段)捨分段身而取變易身;悲增之菩薩,至第八地初捨分段身也。」。去魯心猶在《史記·孔子世家》:定公十四年,孔子年五十六,由大司寇行攝相事……齊人聞而懼,曰:「孔子為政必霸……盍致地焉(何不先獻送土地)?」黎鉏曰:「請先嘗沮(沮遏;阻止)之;沮之而不可則致地,庸遲乎?」於是選齊國中女子好者八十人,皆衣文衣而舞康樂,文馬三十駟,遺魯君……(魯君)往觀終日,怠於政事。子路曰:「夫子可以行矣。」孔子曰:「魯今且郊(快要舉行郊祀),如致膰(祭肉)乎大夫,則吾猶可以止。」……卒受齊女樂,三日不聽政;郊,又不致膰俎於大夫。孔子遂行,從周力未能《論語·陽貨》:公山弗擾以費畔(據費邑以叛),召,子欲往。子路不說,曰:「末之也已,何必公山氏之之也(孔安國注:無可之則止,何必公山氏之適)。」子曰:「夫召我者而豈徒哉(若無用我之意,則不當有召也)?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言興周道於東方)?」家山家鄉餘五柳人世遍千燈言是時佛燈鼎盛。莫讓金錢施,無生道自弘言抱持無生之念,佛道自當弘顯。」—〈送元暠師詩〉(812年)
 

五言排律
 
……在一作存亡均寂寞,零一作寥落間惸音鯨。同「煢」鰥。夙志隨憂盡,殘肌觸瘴㿏《柳河東集》原注:「五還切。痹也」或音頑月光搖淺瀨,風韻碎枯菅茅也。海俗衣猶卉用絺葛做的衣服。《書·禹貢》:「島夷卉服。」顏師古注 《漢書·地理志上》:「卉服,絺葛之屬。」,山夷髻不鬟《柳河東集》原注:鬟,謂曲髮為髻也。泥沙潛虺蜮音委域。虺是蛇。蜮是傳說中的水中毒蟲,能「含沙射影」,使中者生病甚至死亡。《詩·小雅·何人斯》:「為鬼為蜮。」干寶《搜神記》:「漢光武中平中,有物處於江水,其名曰『蜮』……能含沙射人。所中者,則身體筋急,頭痛發熱,劇者至死。江人以術方抑之,則得沙石於肉中……今俗謂之『溪毒』。」,榛莽鬬豺獌《柳河東集》原注:音蠻。狼屬,似貍。循省考察;省察誠知懼,安排祗自憪音閒。食貧《詩·衛風·氓》:自我徂爾,三歲食貧甘莽鹵猶隨便,被褐穿著粗布短襖,喻處境貧困。《老子》:知我者希,則我者貴,是以聖人被褐懷玉謝斕斒同「斑」。形容蠻夷的語聲。《後漢書·西南夷傳》:「衣裳班蘭,語言侏離,好入山壑,不樂平曠。帝順其意,賜以名山廣澤。其後滋蔓,號曰蠻夷。」……長捐楚客佩《九歌·湘君》:「捐余玦兮江中,遺余佩兮醴浦。」王逸注:「言己雖見放逐,常思念君,設欲遠去,猶捐玦佩置於水涯,冀君求己,示有還意。」,未賜大夫環《荀子·大略》:「絕人以玦,反絕以環。」楊倞注:「古者臣有罪待放於境,三年不敢去,與之環則還,與之玦則絕,皆所以見意也。」。異政優異的政績。或不同往常的政令措施徒云仰,高蹤不可攀。空勞慰顦顇憔悴,妍唱言唱酬也。謝惠連〈雪賦〉:「鄒陽聞之,懣然心服;有懷妍唱,敬接末曲。」張銑注:「思其妍美,以為唱和。」妖嫻《柳河東集》原注引童宗說:「妖嫻,謂閑雅。」汪森《韓柳詩選》:「用韻奇險,不讓昌黎,然昌黎之用險韻也,以險峻之氣馭之;而河東則一歸之典雅,使險者帖然不覺,皆能事也。」。」—〈酬韶州裴曹長裴韶州,名字未詳使君寄道州呂八大呂溫使以見示二十韻一首〉(809年
 
……味體味道憐知止,遺名遺棄名聲得自求自己想追求的事。謂求道之心。《送婁圖南秀才遊淮南將入道序》:「『……少好道士言,餌藥為壽,未盡其術,故往且求之。』……又曰:『吾所以求於心者未克,今其行也。』」。壁空空蕩的牆壁殘月曙,門掩候蟲秋……碧霄無枉路《柳河東集》原注:「枉」,一作「往」。孫汝聽注:「枉路,猶徑路也。」朱熹〈孤鶴思太清〉詩:「九皋(水澤深處。《小雅·鶴鳴》:「鶴鳴于九皋,聲聞于天。」)無枉路,從(因而)遣碧雲生。」,徒此助幫助、慰解。王安石〈慎縣修路者〉:「何言野人意,能助令君憂。」離憂。」—〈酬婁秀才婁圖南寓居開元寺早秋月夜病中見寄〉(811年) 


七言絕句
 
「每憶纖鱗小魚遊尺澤小池,翻愁弱羽上丹霄借指朝廷。岸傍古堠音後。古代記里程的土堆,五里只堠,十里雙堠應無數,次第行看別路遙。」—〈詔追赴都,回寄零陵親故《柳河東集》原注:元和十年北還道中作〉(814年)
 
「故國名園久別離,今朝楚樹梅樹。衡山古屬楚地,故稱楚樹發南枝《柳河東集》原注引白居易《白氏六帖·梅部》:大庾嶺上梅,南枝落,北枝開(因寒暖之候異也)。晴天歸路好相逐猶相追隨。陳景雲《柳集點勘》:味詩意蓋已北還,而弟尚留永,故寄詩促其行耳,正是峯前回雁時《柳河東集》原注:「孔安國《尚書注》:鴻雁之屬,九月而南,正月而北。左思《蜀都賦》曰:木落南翔,冰泮(音判。融化)北徂。」另《方輿勝覽·衡州》:「回雁峯在衡陽之南,雁至此不過,遇春而回,故名。」。」—〈過衡山見新花開卻寄弟〉(814-15年)
 
「二十年來萬事同《柳河東集》原注:貞元九年,公與禹錫同舉進士,其後出處略同,至是二十三年矣,今朝岐路忽西東。皇恩若許歸田去,晚歲當爲鄰舍翁。」—〈重別夢得〉(815年)
 
「春半如秋意轉迷。」—〈柳州二月榕葉落盡偶題〉(816年2月)
 
「事業無成耻藝成。」—〈疊後〉(815年)
 
「破額山前碧玉流,騷人指曹侍御遙駐木蘭舟船的美稱。典出《述異記》春風無限瀟湘意柳惲〈江南曲〉:「汀洲採白蘋,日落江南春。」此典同見於子厚詩〈得盧衡州書因以詩寄〉欲採蘋花不自由俞陛雲《詩境淺說續編》:「柳州之文,清剛獨造,詩亦如之。此詩獨澹盪多姿,可入唐人三昧集中(王士禎《唐賢三昧集》,主錄盛唐詩。其原序云:『張曲江開盛唐之始,韋蘇州殿盛唐之終』)。《楚辭》云:『折芳馨兮遺所思。』柳州此作,其靈均嗣響乎?集中近體皆生峭之筆,不類此詩之含蓄也。」另嚴復《群己權界論》譯凡例:「柳子厚詩云:『……欲採蘋花不自由。』所謂自由,正此義也。」。」—〈酬曹侍御過象縣見寄〉(或817年)
 
江雨初晴思遠步,日西獨向愚溪渡。渡頭水落村逕成,撩亂雜亂浮槎音茶。木筏高樹Aguirre, the Wrath of God(1972), "I see a boat... with sails... in a treetop. And from the stern hangs a canoe..."(Okello) "That boat is just a mirage. No tide could rush it up that high."(Carvajal)。」—〈雨晴至江渡〉(811年)
 
七言律詩
 
「十年顦顇同「憔悴」到秦京秦都咸陽,這裏代指長安,誰料翻爲嶺外指五嶺以南地區。《柳河東集》原注:元和十年二月,公召至京師,三月,出為柳州刺史行。伏波故道指西漢路博德和東漢馬援(皆封伏波將軍)攻打越南時曾走過的道路。《柳河東集》原注:「《漢武帝紀》:南越相呂嘉反,遣伏波將軍路博德出桂陽,下湟水。公適柳,劉適連,皆過桂嶺而去。故所經乃伏波故道。」風煙在,翁仲高誘注《淮南子氾論訓》:「秦皇帝二十六年,初兼天下,有長人(即巨人)見於臨洮,其高五丈,足跡六尺。放寫(模仿)其形,鑄金人以象之。翁仲君何是也。」遺墟草樹平。直以慵疎招物議,休將文字佔時名言劉禹錫〈戲贈看花諸君子〉詩事。今朝不用臨河別,垂淚千行便濯纓謝榛《四溟詩話》:「《孺子歌》:『滄浪水清兮,可以濯我纓。』孟子、屈原兩用此語,各有所寓。……柳宗元《衡陽別劉禹錫》詩:『今朝不用臨河別,垂淚千行便濯纓。』至怨至悲,太不雅矣。」又李陵〈別詩·嘉會難再遇〉:「臨河濯長纓,念別悵悠悠。」。」—〈衡陽與夢得分路贈別〉(815年)
 
「城上高樓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驚風亂颭zim2。風吹浪動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牆。嶺樹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廻腸。共來百越文身地,猶自音書滯一鄉。」—〈登柳州城樓寄漳汀封連四州即寄贈韓泰、韓曄、陳諫、劉禹錫四人〉(815年)
 
「臨蒸衡陽舊名,在今湖南省且莫嘆炎方,為報請告知。如韋應物〈自鞏洛舟行入黃河即事寄府縣僚友〉:為報洛橋遊宦侶,扁舟不繫與心同秋來雁幾行紀昀《瀛奎律髓刊誤》:「一說盧以衡州為炎,其地猶雁所到,若我所居,則林邑、群舸之間,更為遠矣。」。林邑古地名,在今越南境內東廻山似戟,牂牁音裝歌。今雲南省東部、廣西西北部一帶南下水如湯。蒹葭淅瀝含秋霧,橘柚玲瓏透夕陽。非是白蘋洲畔客柳惲〈江南曲〉:「汀洲採白蘋,日落江南春。洞庭有歸客,瀟湘逢故人。故人何不返,春花復應晚。不道新知樂,只言行路遠。」還將遠意遠方人的心意問瀟湘代指正在湖南為官的盧衡州。按:一片高風泠蕩之意,沁人襟懷。」—〈得盧衡州書因以詩寄〉(816年)
 
「郡城南下接通津四通八達之津渡,異服殊音不可親。青箬音弱。一種竹子,葉大而寬,可編竹笠或包糉子裹鹽歸峒客,綠荷包飯趂同「趁」虛人虛同墟。《柳河東集》原注:嶺南人市爲虛。鵝毛禦臘猶御寒縫山罽音計。獸毛織品,雞骨占年拜水神。愁向公庭公堂,法庭通「聞」。告訴重譯譯使,欲投章甫古代禮冠。指仕宦作文身。」—〈柳州峒氓古時對廣西、湖南、貴州一帶少數民族的泛稱。氓同民〉(815-19年)
 
「零落殘紅一作魂倍黯然,雙垂別淚越江邊。一身去國六千里,萬死投荒十二年。桂嶺五嶺之一,在今廣西賀縣東北瘴來雲似墨,洞庭春盡水如天。欲知此後相思夢,長在荊門郢樹古楚都,今湖北江陵西北煙。」—〈別舍弟宗一〉(816年)
 
「手種黃柑二百株,春來新葉徧城隅。方同楚客憐皇樹《九章·橘頌》:「后皇嘉樹,橘來服兮。受命不遷,生南國兮。」王逸注:「言皇天后土生美橘樹,異於眾木,來服習南土,便其風氣。」,不學荊州利木奴裴松之注《三國志·孫休傳》引《襄陽記》曰:衡每欲治家(置辦家產),妻輒不聽,後密遣客十人於武陵龍陽汜洲上作宅,種甘橘千株。臨死,敕兒曰:「汝母惡我治家,故窮如是。然吾州里有千頭木奴,不責(求取、需要)汝衣食,歲上一匹絹,亦可足用耳。」衡亡後二十餘日,兒以白母,母曰:「此當是種甘橘也,汝家失十戶客(門客)來七八年,必汝父遣為宅。汝父恆稱太史公言:『江陵千樹橘,當封君家』。吾答曰:『且人患無德義,不患不富。若貴而能貧(顯貴後仍能保持貧時的品德),方好耳,用此何為!』」吳末,衡甘橘成,歲得絹數千匹,家道殷足。幾歲開花聞噴雪,何人摘實見垂珠。若教坐待成林日,滋味還堪養老夫。」—〈柳州城西北隅種柑樹〉(817年)


古風
 
「汲井漱寒齒,清心拂塵服。閒持貝葉書《柳河東集》原注:西域有貝多樹,國人以其葉寫經,步出東齋讀……道人庭宇靜,苔色連深竹。日出霧露餘,青松如膏沐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引范溫《潛溪詩眼》)子厚詩尤深遠難識,前賢亦未推重。自老坡發明甚妙,學者方漸知之……向因讀子厚《晨詣超師院讀禪經》詩,一段至誠潔清之意,參然在前……『道人庭宇靜,苔色連深竹。』蓋遠過『竹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日出霧露餘,青松如膏沐』,予家舊有大松,偶見露洗而霧披,真如洗沐未乾,染以翠色,然後知此語能傳造化之妙。」陸時雍《唐詩鏡》:「起語往往整策,道人四語景色霮䨴(露垂貌)如沐。」。澹然離言說,悟悅心自足。」—〈晨詣超師院讀禪經〉(806年)
 
……風牕同「窗」疎竹響,露井寒松滴。偶地即安居,滿庭芳草積邢昉《唐風定》:「柳詩氣色鮮新,此首尤可見。」。」—〈贈江華長老〉(807年)
 
「理世太平盛世固輕士,棄捐湘之湄。陽光競一作「竟」。滿也四溟,敲石安所施……朔雲吐風寒,寂歷窮秋時。君子尚容與,小人守兢危戒慎憂懼……」—〈零陵贈李卿李幼清元侍御元克己簡吳武陵〉(812年)
 
……桂州西南又千里,灕水鬬石麻蘭《柳河東集》原注:蘭麻,山名,在今桂州理定縣,今本「麻蘭」恐誤高。陰森野葛交蔽日,懸蛇結虺音委。蝮蛇如蒲萄。到官數宿賊滿野,縛壯殺老啼且號。饑行夜坐設方略,籠銅鼓聲枹鼓枹音呼。鼓槌和鼓,以示警也手所操。奇瘡釘骨狀如箭,鬼手鬼的掌握脫命爭纖毫……聖恩倘忽念行葦路旁的蘆葦。《大雅·行葦》:「敦彼(叢生貌)行葦,牛羊勿踐履。」,十年踐蹈一作踏久已勞。幸因解網入鳥獸得與鳥獸同群也,畢命江海終遊遨。願言思念殷切貌。《衛風·伯兮》:「願言思伯,甘心首疾。」鄭玄箋:「願,念也。」未果身益老,起望東北《柳河東集》原注:東北,珩所謫處心滔滔。」—〈寄韋珩〉(817年)
 
「開曠延陽景,回薄盤旋回繞,或循環變化攢聚林梢」—〈遊朝陽巖遂登西亭二十韻〉(809年)
 
「九疑山名,在永州界同「浚」。水深傾奔,臨源臨源嶺,瀟湘所出委縈廻。會合屬空曠,泓澄水深而清停風雷。高館軒高揚;飛舉霞表雲霞之外,危樓臨山隈。茲辰始澂霽澂音情。廓清、晴朗貌,纖雲盡褰音掀。揭起、散開。《鄭風·褰裳》:「子惠思我,褰裳涉溱。」開。天秋日正中,水碧無塵埃。杳杳漁父吟,呌呌同「叫」。遠聲羈鴻猶征鴻哀。境勝豈不豫不快?慮分同「紛」。紛亂固難裁自制。升高欲自舒,彌益也使遠念來。歸流入海的河流急速且廣,汎同「泛」舟絕停止;中止沿洄陸時雍《唐詩鏡》:「清澄無滓。」邢昉《唐風定》:「悲淒宛曲,音旨哀絕,而無忿懟叫噪之氣,所以得風人之正也。」汪森《韓柳詩選》:「柳州於山水文字最有會心,幽細淡遠,實兼陶、謝之勝。」。」—〈湘口館瀟湘二水所會〉(809年)
 
「秋氣集南磵,獨遊亭午正午,中午時。廻風一蕭瑟,林影久參差……孤生易爲感,失路少陰上聲所宜。索寞竟何事,徘徊只自知。誰為後來者,當與此心期。」—〈南磵中題〉(811年)
 
「志適不期貴,道存豈偷生按:一作「志適不自期,道存貴偷生」,似更見騷意。久忘上封事奏章,復笑昇天行指求仙學道……始驚陷世議,終欲逃天刑。歲月殺音曬。消減、衰減憂慄,慵疎寡將迎送往迎來;逢迎。追遊疑安定;止息。《大雅·桑柔》:「靡所止疑,云徂何往。」毛傳:「疑,定也。」一作「款」所愛,且復舒吾情……磴廻茂樹斷,景晏天淸曰晏寒川明。曠望少行人,時聞田鸛鳴。風篁冒水遠,霜稻侵山平。稍與人事閒參與。《左傳·莊公十年》:「肉食者謀之,又何間焉?」益知身世輕……」—〈遊石角過小嶺至長烏村〉(809年)
 
「鶴鳴楚山靜,露白秋江曉。連袂度危橋,縈廻出林杪。西岑極遠目,毫末皆可了。重疊九疑高,
微茫洞庭小〈始得西山宴遊記〉:「則凡數州之土壤,皆在衽席之下。其高下之勢,岈然窪然,若垤若穴,尺寸千里,攢蹙累積,莫得遁隱。」……馳景日光泛頹波,遙風遞傳遞、交替寒篠音小。小竹……生同胥靡奴隸的稱謂。《莊子·庚桑楚》:「胥靡登高而不懼,遺死生也。」遺,壽比彭鏗夭《莊子·齊物論》:「莫壽於殤子,而彭祖為夭。」成玄英疏:「人生在於襁褓而亡,謂之殤子。」……非令親愛疎,誰使心神悄葉嘉瑩《迦陵論詩叢稿》:「好像反而該感謝被貶能使他與親愛之人疏隔,才使得他能夠達到這種心神靜悄的修養。」……」—〈與崔策登西山〉(812年)
 
「竄身楚南極,山水窮險艱。」—〈構構築法華寺西亭〉(806年)
 
「久知老會至,不謂不意、無預兆便見侵。今年宜未衰,稍已來相尋。齒疎髪就種音踵。頭髮稀短貌。《左傳·昭公三年》:「余髮如此種種,余奚能為。」杜預注:「種種,短也。」,奔走力不任。咄嗟嘆此可奈何,未必傷我心。彭聃安在哉?周孔亦已沉。古稱壽聖人,曾不留至今。但願得美酒,朋友常共斟。是時春向暮,桃李生繁陰。日照天正綠一作碧,杳杳歸鴻吟。出門呼所親,扶杖登西林。高歌足自快,商頌有遺音。」—〈覺衰〉(806年)
 
「夙抱丘壑尚嚮往,率性恣遊遨。中爲吏役牽,十祀十年空悁勞猶憂勞……投跡山水地,放情詠離騷。再懷曩歲期期望;願盼,容與馳輕舠音都。《玉篇》:小船形如刀……叢林留衝飇音標。疾風;急風,石礫江邊的石塊迎飛濤。曠朗天景霽,樵蘇樵夫遠相號。澄潭湧沉鷗,半壁跳懸猱音奴。獼猴鹿鳴驗證驗食埜埜同野。《小雅·鹿鳴》:「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毛詩序》:「鹿鳴,燕群臣嘉賓也。既飲食之,又實幣帛筐篚(孔穎達疏:實幣帛於筐篚而酬侑之),以將(表達)其厚意,然後忠臣嘉賓得盡其心矣。」,魚樂知觀濠。孤賞誠所悼,暫欣良足褒……暮景迴西岑,北流逝滔滔。徘徊遂昏黑,遠火明連艘。
木落寒山靜王國安《柳宗元詩箋釋》引近藤元粹評曰:「妙句天來。」江空秋月高。斂袂戒還徒歸來的眾人善游《莊子·達生》:「顏淵問仲尼曰:吾嘗濟乎觴深之淵,津人操舟若神。吾問焉,曰:『操舟可學邪?』曰:『可。善游者數能(成玄英疏:好游涉者,數習則能)。若乃夫沒人(郭象注:謂能鶩沒於水底),則未嘗見舟而便操之也。』」慎重。如「不矜細行」所操所操槳也趣淺戢音輯。收斂,收起長枻音曳。槳乘深屏輕篙音高。撐船的竹竿。《淮南子·説林》:「以篙測江,篙終而以水為測,惑也。」……淹泊停滯遂所止,埜風自颾颾音蘇。象聲詞。澗急驚鱗奔,蹊荒饑獸嗥音豪。入門守拘縶音汁。指安守放逐時的規限,悽戚增鬱陶憂鬱……內顧乃無有,德輶音由。輕也。《大雅·丞民》:「德輶如毛,民鮮克舉之。」甚鴻毛。名竊久自欺,食浮《禮記·坊記》:「故君子與其使食浮於人也,寧使人浮於食。」鄭玄注:「食謂祿也。」固云叨音滔。貪婪。問牛《漢書·丙吉傳》:「吉又嘗出,逢清道群鬥者(顏師古注:『清道,謂天子當出,或有齋祠,先令道路清淨。』李奇注:『清道時反群鬥也。』),死傷橫道,吉過之不問,掾史獨怪之。吉前行,逢人逐牛,牛喘吐舌。吉止駐,使騎吏問:『逐牛行幾里矣?』掾史獨謂丞相前後失問,或以譏吉,吉曰:『民鬥相殺傷,長安令、京兆尹職所當禁備逐捕,歲竟丞相課其殿最(古代考覈政績,下等稱殿,上等稱最),奏行賞罰而已。宰相不親小事,非所當於道路問也。方春少陽用事,未可(未應)大熱,恐牛近行用暑故喘,此時氣失節,恐有所傷害也。三公典調和陰陽,職(所)當憂,是以問之。』掾史乃服,以吉知大體。」悲釁鐘古代殺牲以血塗鐘行祭。《孟子·梁惠王上》:「王坐於堂上,有牽牛而過堂下者,王見之,曰:『牛何之?』對曰:『將以釁鐘。』王曰:『舍之!吾不忍其觳觫(恐懼戰栗),若無罪而就死地。』」,說音稅彘驚臨牢《莊子·達生》:「祝宗(司祭祀之官)人玄端(黑色祭服。祭祀時,天子、諸侯、士大夫皆服之)以臨牢筴(木欄),說彘曰:『汝奚惡死?吾將三月豢汝,十日戒,三日齊,藉白茅(用白茅草做墊子),加汝肩尻(肩膀和屁股。借指全體)乎彫俎(雕繪的木制禮器。祭享時以盛犧牲)之上,則汝為之乎?』為彘謀,曰不如食以糠糟而錯之牢筴之中;自為謀,則苟生有軒冕之尊,死得於腞楯(有畫飾的殯車)之上、聚僂(器名。)之中,則為之。為彘謀則去之,自為謀則取之,所異彘者何也?」。永遁刀筆吏,寧期簿書曹掌管文書的官吏……安得奉皇靈猶皇恩,在宥《莊子·在宥》:「聞在宥天下,不聞治天下也。」成玄英疏:「宥,寬也。在,自在也。」解天弢音叨。本義是弓袋。引伸為束縛。《莊子·知北游》:「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解其天弢,墮其天袠(束囊),紛乎宛乎,魂魄將往,乃身從之,乃大歸乎!」歸誠按:「歸誠」本有效順、事上之意,如劉向《九嘆·逢紛》:「椒桂羅以顛覆兮,有竭信而歸誠。」但此處用法則見退隱意味:是深明事上無由,故不若歸田返里的婉辭慰松梓或為桑梓,借指故鄉,陳力貢獻、施展才力開蓬蒿……螟蛑音謀。吃禾苗的害蟲。《小雅·大田》:「去其螟螣,及其蟊賊,無害我田稚。」願親燎,荼堇音緊。《大雅·緜》:「周原膴膴(肥沃貌),堇荼(旱芹和苦菜)如飴。」甘自薅hou1。除草飢食期農耕,寒衣俟蠶繰音蘇及骭音幹。脛骨足為溫,滿腹寧復饕貪也……」—〈遊南亭夜還敘志七十韻〉(808年)
 
「南楚春候早,餘寒已滋榮土膏土中所含的養分釋原埜,百蟄競所營。綴景言春日之點綴未及郊,穡人先耦耕。園林幽鳥囀,渚澤洲中積水的洼地新泉清。農事誠素務樸素的事務,羈囚阻平生即既為逐臣,欲務農事亦不可得……聊從田父言,款曲周詳;詳細陳此情。眷然撫耒耜音類自。農具,回首煙雲橫。」—〈首春逢耕者〉(806年)
 
「久為簪組冠簪和冠帶。比喻做官累,幸此南夷謫。閑依農圃鄰,偶似山林客。曉耕翻露草,夜榜bong3。划船響溪石。來往不逢人,長歌楚天春秋時永州屬楚國。」—〈溪居〉(810年)
 
「悠悠雨初霽,獨繞清溪曲。引杖試荒泉,解帶圍新竹。沉吟亦何事?寂寞固所欲。幸此息營營,嘯歌靜炎燠。」—〈夏初雨後尋愚溪〉(810年)
 
「屏居負山郭,歲暮驚離索。野迥樵唱來,庭空燒燼落。世紛因事遠,心賞隨年薄。默默諒何爲,徒成今與昨。」—〈郊居歲暮〉(810年)
 
「杪秋晚秋霜露重,晨起行幽谷。黃葉覆溪橋,荒村唯古木。寒花疏寂歷凋零疏落,或寂靜冷清,幽泉微斷續。機心久已忘,何事驚麋鹿《列子·黃帝》:「海上之人有好漚鳥(海鷗)者,每旦之海上,從漚鳥遊。漚鳥之至者,百住而不止。其父日:『吾聞漚鳥皆從汝遊,汝取來,吾玩之。』明旦之海上,漚鳥舞而不下也。」Havelock Ellis, Impressions and Comments, October 5, 1912: "I made again to-day an observation concerning a curious habit of birds and small mammals which I first made many years ago... If when I am walking along near banks and hedges, absorbed in my own thoughts, and chance suddenly to stand still, any wild creature in covert near the spot will at once scuttle hastily and noisily away: the creature which had awaited the approaching tramp in quiet confidence that the moment of danger would soon be overpast if only he kept quiet and concealed, is overcome by so sudden a panic of terror at the arrest of movement in his neighbourhood that he betrays his own presence in the impulse to escape. The silence which one might imagine to be reassuring to the nervous animal is precisely the cause of his terror. It is a useful adaptation to the ways of the great enemy Man, whether it is an adaptation resulting from individual experience or acquired by natural selection. From the stand-point of wild animality it is the Silence of Man that is ominous."?」—〈秋曉行南谷經荒村〉(810年)
 
「宿雲散洲渚,曉日明村塢。高樹臨清池,風驚夜來雨。予心適無事,偶此成賓主明周珽編《唐詩選脈會通評林》:「顧璘曰:性道自足。吳山民曰:境清心空。郭濬曰:閒適之興,寂悟之言。陸時雍曰:高樹二語,高韻卓出。」。」—〈雨後曉行獨至愚溪北池〉(810年)
 
「覺聞繁露墜,開戶臨西園。寒月上東嶺,泠泠疎竹根。石泉遠逾響,山鳥時一喧。倚楹遂至旦,寂寞將何言邢昉《唐風定》:柳與韋同一澹,而音節較亮,氣色較鮮,乃微異也。」—〈中夜起望西園值月上〉(810年)
 
「皿蟲化爲癘鄭樵《通志·六書略》:「造蠱之法,以百蟲置皿中,俾相啖食,其存者爲蠱。」,夷俗多所神。銜猜心懷猜疑每腊毒腊音色。極毒,謀富不為仁。蔬果自遠至,盃酒或指蛇酒盈肆陳市集。言甘中必苦《國語·晉語》:「言之大甘,其中必苦。」,何用即憑何知其真華潔事外事物外表飾,尤病中州人作者自謂。錢刀恐賈害招害。《左傳·桓公十年》:「初,虞叔有玉,虞公求旃(之、焉二字的合讀)。弗獻。既而悔之。曰:『周諺有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吾焉用此,其以賈害也?』乃獻。」,飢至益逡巡……」—〈種白蘘音陽荷〉(或為815年)
 
「白華照寒水,怡我適野情。前趨問長老,重復欣嘉名……」—〈植靈壽木《漢書·孔光傳》:「賜太師靈壽杖。」顏師古注:「木似竹,有枝節,長不過八九尺,圍三四寸。自然有合杖制,不須削治也。」〉(809年)
 
「謫官去南裔指永州,清湘繞靈岳謂衡山也。晨登蒹葭音兼家岸,霜景霽紛濁。離披衰殘、凋敝貌;或分散、錯雜貌得幽桂,芳本欣盈握。火耕《史記·平準書》:「江南火耕水耨(音nau6),令饑民得流就食江淮間。欲留,留處。」《集解》應劭曰:「燒草,下水種稻,草與稻並生,高七八寸,因悉芟去(芟去雜草),復下水灌之,草死,獨稻長,所謂火耕水耨也。」困煙燼,薪採同薪柴久摧剝猶摧殘。道旁且不顧,岑嶺況悠邈即況是偏遠若岑嶺者傾筐壅填塞故壤桂樹的原土,棲息期鸞鷟音聯鑿。鸞鳥與鸑鷟。皆鳳屬。比喻賢士。路遠清涼宮月宫。一作「遠植清涼宮」,指衡山清凉寺,一雨悟無學《佛學大辭典》:「研究真理,以斷妄惑,謂之學。真理究,妄惑盡,無更可修學者,謂之無學。」。南人始珍重,微我誰先覺?芳意不可傳,丹心徒自渥音握。濃郁、深厚。」—〈自衡陽移桂十餘本植零陵所住精舍〉(808年)
 
「盈盈湘西岸,秋至風露繁。」—〈湘岸移木芙蓉植龍興精舍〉(806-09年)
 
早梅發高樹,迥映楚天碧。朔吹飄夜香,繁霜滋增添曉白。欲為萬里贈盛弘《荊州記》:「陸凱與范曄相善,自江南寄梅花一枝,詣長安與曄。並贈花范詩曰:『折花逢驛使,寄與隴頭人。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杳杳山水隔。寒英坐空;徒然銷落凋謝,衰落,何用慰遠客?」—〈早梅〉(806年)
 
「寂滅本非斷,
文字安可離〈送巽上人赴中丞叔父召序〉:「且佛之言,吾不可得而聞之矣。其存於世者,獨遺其書。不於其書而求之,則無以得其言。言且不可得,況其意乎?」。」—〈巽公院五詠·曲講堂〉(806年)
 
……山花落幽戶,中有忘機客。涉有本非取,照空不待析刻意解析……心境本洞如,鳥飛無遺跡。」—〈巽公院五詠·禪堂〉(806年)
 
……差池參差下煙日煙霧籠罩的太陽,嘲哳音紮。形容聲音雜亂鳴山禽。諒無要津用用作渡筏也棲息有餘陰。」—〈巽公院五詠·苦竹橋〉(806年)
 
「蓐食蓐音辱。早晨未起身,在牀蓆上進餐;謂時間很早營求所務,驅牛向東阡。雞鳴村巷白,夜色歸暮田……子孫日已長,世世還復然。」—〈田家三首·其一〉(812年)
 
「籬落隔煙火,農談四鄰夕。庭際秋蟲一作蛩鳴,疎麻方寂歷。蠶絲盡輸稅,機杼空倚壁。里胥里長夜經過,雞黍音鼠。以雞作菜,以黍作飯。指招待賓客的家常菜餚事筵席。各言官長峻,文字言文書多督責督促責備。東鄉後租期,車轂音谷。車輪中心陷泥澤。公門少推恕,鞭朴恣狼籍指血肉狼籍。努力慎經營,肌膚真可惜。迎新穀物新登。按兩稅法規定(建中元年推行,即780年後),夏稅不得過六月,秋稅不得過十一月在此歲,唯恐踵前跡。」—〈田家三首·其二〉(812年)
 
「古道饒蒺藜,縈迴古城曲。蓼花被同披堤岸,陂水池水寒更綠一作「淥」,水清也。是時收穫竟,落日多樵牧。風高榆柳疎,霜重梨棗熟。行人迷去住,野鳥競棲宿何焯《義門讀書記》:「『佔(古)道饒蒺藜』二語,即含『迷去住』三字。」。田翁笑相念即挽留昏黑慎原陸原野。今年幸少豐,無厭按:或為「無嫌」,即無妨音煎與粥周珽《唐詩選脈會通評林》:「陸時雍曰:『起語景色絕佳,寫到至處,殆無遺歉……』周珽曰:『……尾四句,得相助、相扶、相恤之意,古樸可味。』」。」—〈田家三首·其三〉(812年)
 
「淒風淅瀝飛嚴霜,蒼鷹上擊翻曙光。雲披霧裂虹蜺斷,霹靂掣電捎掠拂平岡。砉然砉音或。象聲詞勁翮音核。矯健的翅膀翦荆棘,下攫狐兔騰蒼茫。爪毛吻血百鳥逝,獨立四顧時激昂。炎風溽暑忽然至,羽翼脫落自摧藏摧傷、斂藏。草中狸鼠足為患,一夕十顧驚且傷……」—〈籠鷹詞〉(805年)
 
「倦聞子規杜鵑別名。陶岳《零陵記》:「思歸鳥狀如鳩而慘色,三月則鳴,其音云『不如歸去』。」故又名「子歸」朝暮聲,不意忽有黃鸝鳴。一聲夢斷楚江指瀟湘。永州位處湖南,沿溯瀟湘正可北返故鄉河東曲,滿眼故園春意生一作「草綠」。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其感物懷土,不盡之意,備見於兩句中,不在多也。」目極千里無山河轉入回憶,言故鄉之貌麥芒際天搖清波麥浪也。王畿優本農事少賦役,務閒酒熟饒經過交往、結交。李白〈少年行〉:「經過燕太子,結托并州兒。」此時晴煙最深處,舍南巷北遙相語巷語隱隱相聞也。翻日迥度昆明池名。位於長安西南飛,凌風斜看細柳翥音注。飛舉我今誤落千萬山永州三面環山,身同傖人傖音倉。村野之人不思還。鄉禽何事亦來此?令我生心憶桑梓故鄉。閉聲迴翅歸務速,西林紫椹音甚。桑實也。《魯頌·泮水》:「食我桑椹,懷(鄭玄箋:懷,歸也……歸就我以善音)我好音。」行當熟。」—〈聞黃鸝〉(814年)
 
「漁翁夜傍西巖即《始得西山宴遊記》中之西山宿,曉汲清湘燃楚竹。煙銷日出不見人欸乃aai2藹一聲山水綠。迴看天際下中流,巖上無心雲相逐惠洪《冷齋夜話》引東坡評詩云:「……其尾兩句,雖不必亦可。」高棅《唐詩品彙》引劉辰翁云:「或謂蘇評為當,非知言者。此詩氣渾,不類晚唐,正在後兩句,非蛇安足者。」邢昉《唐風定》:「高正在結。欲刪二語者,難與言詩矣。」。」—〈漁翁〉(812年)
 
幽沉謝世事,俛默俛同「俯」。低頭不語窺唐虞。上下觀古今,起伏千萬途……瘴痾擾靈府成玄英疏《莊子·德充符》:「靈府者,精神之宅,所謂心也。」,日與往昔殊。臨文乍了了,徹卷兀若無《寄許京兆孟容書》:「賢者不得志於今,必取貴於後,古之著書者皆是也。宗元近欲務此,然力薄才劣,無異能(能力)解,雖欲秉筆覼縷(詳述),神志荒耗,前後遺忘,終不能成章。往時讀書,自以不至觝滯(遲鈍),今皆頑然(愚鈍無知貌)無復省錄。每讀古人一傳,數紙已後,則再三伸卷(即翻回前頁),復觀姓氏,旋又廢失。假令萬一除刑部囚籍,復為士列,亦不堪當世用矣。」。竟夕誰與言,但與竹素竹帛、書籍……得意適其適,非願爲世儒。道盡即閉口,蕭散捐囚拘……」—〈讀書〉(809年)
 
「西陸指秋天動涼氣,驚烏號北林或暗指長安棲息豈表示推測。相當於莫非、或許殊性,集枯安可任堪;禁受。晉國驪姬之亂,人皆趨附驪姬之子奚齊,獨大夫里克仍擁護原來的太子申生。驪姬遂派優施遊說其改轉心意。《國語·晉語二》:「驪姬告優施(優伶,與驪姬私通)曰:『君既許我殺太子而立奚齊矣,吾難里克,奈何?』優施曰:「吾來(韋昭注:謂轉里克之心,使來從己用也)里克,一日而已。子為我具特羊之饗(特,一也。即一場羊宴),吾以從之飲酒。我優也,言無郵(通尤。即縱有失言,亦無過犯)。』驪姬許諾乃具,使優施飲里克酒。中飲,優施起舞,謂里克妻曰:『主孟(韋昭注:大夫之妻稱主……孟,里克妻字)啖我,我教茲(即里克)暇豫(韋昭注:暇,閑也。豫,樂也)事君。』乃歌曰:『暇豫之吾吾(音如。韋昭注:吾吾,不敢自親之貌也。言里克欲為閑樂事君之道,反不敢自親吾吾,然其智曾不如鳥烏也),不如鳥烏。人皆集于苑,己獨集于枯(韋昭注:苑,茂木貌。己,里克也。喻人皆與奚齊,己獨與申生)。『里克笑曰:『何謂苑?何謂枯?』優施曰:『其母為夫人,其子為君,可不謂苑乎?其母既死,其子又有謗,可不謂枯乎?枯且有傷(韋昭注:有謗諭(喻)傷)。』優施出,里克辟奠(撤去酒食),不飧而寢。夜半,召優施,曰:『曩而言戲乎?抑有所聞之乎?』曰:『然。君既許驪姬殺太子而立奚齊,謀既成矣。』里克曰:『吾秉君以殺太子,吾不忍。通復故交,吾不敢。中立其免乎?』優施曰:『免。』……明日,稱疾不朝。三旬,難乃成。」?鴻鵠去不返王叔文於元和元年(806年)被賜死,勾吳吳國。楊慎《升庵經說》:「越曰於越,吳曰勾吳,邾曰邾婁,本一字而為二字,古聲雙疊也。」或暗指吳太伯出亡以讓君位與弟事。《史記·吳太伯世家》:「吳太伯,太伯弟仲雍,皆周太王(古公亶父)之子,而王季歷之兄也。季歷賢,而有聖子昌(即周文王姬昌),太王欲立季歷以及昌,於是太伯、仲雍二人乃奔荊蠻,文身斷髮,示不可用,以避季歷……太伯之奔荊蠻,自號勾吳。荊蠻義之,從而歸之千餘家,立為吳太伯……周武王克殷,求太伯、仲雍之後,得周章。周章已君吳,因而封之。」阻且深。徒嗟日沉湎,丸鼓騖追求奇音《漢書·史丹傳》:「元帝被疾,不親政事,留好(留戀、愛好)音樂。或置鼙鼓殿下,天子自臨軒檻上,隤(從高處掉擲)銅丸以擿鼓,聲中嚴鼓(戰鼓)之節。」東海久搖蕩,南風已駸駸音侵。漸進、日盛貌。坐空;徒然使青天暮,小星愁太陰月亮。衆情嗜姦利,居貨捐千金不惜捐千金以居貨也危根一以振,齊斧利斧。一說齊通「資」來相尋。攬衣中夜起,感物涕盈襟。微霜衆所踐,誰念歲寒心《禮記·祭義》:「霜露既降,君子履之,必有凄愴之心,非其寒之謂也。」?」—〈感遇二首·其一〉(806年)